“有了!我真是个天才!”
夏枳忽然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脑回路顿时通畅的模样。“什么有了?”
何霖君一脸懵,急忙随着她站起来,可夏枳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只是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然后转头就跑了。何霖君更加懵了,他继续追着夏枳,沿着来时的路回去,追问道:“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告诉你的话还叫天机吗?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夏枳乐呵呵地说着,一边走一边揉着下巴,思考良策。一想到过几天会发大财,她的心情就十分愉快,以至于她不知道,在她筹划着做生意的这几天,仍在渡春风的玉梅会发生怎样的故事……昼夜交替,光再次笼罩着这个繁华的不如街。渡春风还是渡春风,玉梅却不再是曾经那个端茶递水的卑贱丫鬟,她坐在台上唱了一曲黄梅戏,在无数男人炙热的目光下跳了一曲昭君出塞,她动人的声音、婀娜的舞姿、迷惑人心的一颦一笑,都在勾引着台下那些男人。这其中,也包括了如痴如醉地站在台下的付宇。付宇与玉梅相识了十五年,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迷人的模样,仿佛那样的女人才是他醉生梦死都想得到的。一曲终了,玉梅拿着绣球准备往台下抛去。渡春风有一个规矩,卖艺不卖身的姑娘拥有抛绣球的权利,被姑娘抛中绣球的官人则是被看中的官人,他可以和台上的姑娘共度春宵。景颜希曾给墨不如抛过绣球,墨不如曾在景颜希的厢房过夜,但没人知道,那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从那以后,不如街的人都知道,景颜希是墨不如的女人,就连皇帝也动不得。绣球被玉梅举高,她转身背对台下所有男人,孤掷一注地将绣球往身后抛去。所有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朝台下坠落的绣球,相互拥挤,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想要接住可能会掉到自己手里的绣球。楼上站满了看热闹的姑娘们,她们议论着绣球会花落谁家。景颜希也站在楼上,她手中端着一杯茶水,正倚着护栏,优雅地饮茶。她轻抬眼尾,唇角轻勾,将视线落在了绣花球上。她纤纤细指落在杯盏中的茶水内,往上弹出一滴水珠。水珠夹带内力被她弹指一挥,改变了绣球坠落的方向。绣球稳稳地落在了付宇手中,而付宇一脸错愕地看着手中的绣球,没想到绣球会落在自己的手里。玉梅转身时,付宇周围的人已经纷纷退开几步,将他完全独立出来。一些人认出付宇是薛家的入门女婿,好事的人便议论起来。“拿着绣球那个不是薛员外刚入门不久的女婿嘛?怎么这么快就来渡春风寻花问柳了?”
“对啊,好像是他啊,难道薛小姐满足不了他?”
“要是薛小姐和薛员外知道可不得了。”
“……”……付宇受不了周围的非议,急忙将手中的绣球扔地上低头跑出渡春风。玉梅似乎达到目的地冷笑一声,走下台捡起绣球,也跟着付宇身后离开了渡春风。那群男人自然想追出去,可却被楼上走下来的景颜希喊住了。“这么快急着走,是不打算看本姑娘的演出了,还想着今天跳一支舞呢。”
景颜希身姿婀娜,很快便吸引了所有男人的注意力。男人们开始观赏走上台跳舞的景颜希,她今天的舞比以往都要妖媚,让这些男人脱不开视线,以至于大家都渐渐忘了玉梅的存在,不去追究玉梅究竟去哪了。玉梅并没有去拿,也没有如大家所想一般,追随付宇,让拿着绣球回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即便那里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家。儿时一起嬉戏打扰过的画面一幕幕掠过,仿佛孩童时期的他们就在自己脚边跑过,跑向更远的地方,那熟悉的井边,他们的父母坐在一起劳作、闲聊。再大一些时,她跟在他身后听着他诵读书卷。她给他做好吃的,陪他在屋前门槛读书写字,他不嫌弃她笨拙,告诉她,若有一日高中状元,定会回来娶她。这些记忆仿佛刻在玉梅的骨髓里,越是深刻,心中的恨就越是浓烈。他终究把这些旧情都埋葬了,埋葬在他们的过去,死在了她心里。玉梅松开了手,手中的绣球落地,滚落到几个孩子脚边,孩子捡起绣球,寻找着是谁落下的,他们只看到一抹离去的背影,然后开心地玩起绣球来。过了一条水桥,水桥的另一边是正在和付宇吵架的薛家小姐。薛家小姐的消息很快,她一听到自己的丈夫去了渡春风寻花问柳找旧情人,顿时火冒三丈,一个人寻过来了,人还没到渡春风就看到付宇畏头畏尾地跑下水桥。付宇拉着薛小姐到凉亭处解释,表示自己只是路过,被抢拉进去的,并不是去找什么旧情人,而薛小姐自然容不下一个吃自己家米饭的入门女婿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她就这样不依不饶地逼着付宇承认自己有错。“薛小姐怕是误会付公子了。”
玉梅徐缓走来,停在了他们面前,她面带从容微笑,继续说道:“付公子的确只是路过了渡春风,被门外的姑娘强行拉进来而已,进来之前他还说着自己是有妇之夫,进不得这样的场所,这也是一不小心才接到了姑娘们抛出的绣球。”
“你还接了人家的绣球?”
薛小姐顿时火冒三丈,要和付宇理论。而付宇从没有发现眼前这个女人发起狠来这么可怕,竟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市井泼妇。“是啊,可惜付公子匆忙跑了,小女子也是怕付夫人会错怪付公子,这才跟出来看看,果然在这里看到付公子和付夫人。”
玉梅一口一个付公子,听着就觉得关系不简单。薛小姐微微眯眼,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薛小姐忽然打了个激灵,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正是她婚礼上来闹事的那个女人,看来他们真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