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看呐,玄机门长罗被拆穿身份,挥剑自刎了。”
百里晓生在人群中吵闹着,将江湖上大部分与蓝辰并无直接仇恨的江湖门派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那高高的百步悬梯上。“你这罗生门门徒,急眼了也不是你这章法,打我作甚?”
寒初月高声在人群中喊道,然后又偷偷给了前面那江湖人一掌,“罗生门,你打那人作甚?”
一时间,江湖上各门各派,看热闹的,与罗生门打作一团的,追杀蓝辰寒苒的,将整个玄机门的水搅得更加混乱了。百里晓风,寒初月,余寒霜这三师兄弟,混迹在江湖各派中使着绊子,将这局面越闹越大。柳颜藏在江湖门派之中,不断的从中制造混乱,阻拦着他们追上寒苒的步伐。那个喝了她加了许多黄连药还依旧站出来为她说话的蠢丫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柳颜心中有些不舍,却又举起两把刀,面上蒙着黑纱,又冲进了人群。突然,她看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在人群中穿梭。“是他?”
柳颜有些不太确定。是了,他是阿苒的师叔,如今阿苒有难,他自是要来的。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喜欢穿白衣。柳颜有些想上前去,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上前,毕竟从始至终,那余寒霜,都不曾认识她。“师兄,发什么愣啊,此处依混乱,咱们赶紧撤吧。”
一个手上拿着一把刀扇的公子,拉着余寒霜,说道。“寒苒那丫头如何了?”
余寒霜问道。“和蓝辰那小子在一起,你还怕伤到她不成?赶紧撤吧。”
百里晓风又道。于是余寒霜和百里晓风,连带着寒初月一起,悄悄的退出了人群。余寒霜始终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视线在盯着自己看,回过头望去,抬眼便对上了柳颜炙热的眸。柳颜见余寒霜回头,赶紧把头扭向别处。余寒霜见到四周都是混乱的人群,看了一眼,没发现任何端倪,便随着百里晓风,离开了人群。过了好一会儿,柳颜才敢把头扭过来,偷偷的看着那白衣白发的余寒霜。能再次见到他,真好。常青一早便被穆白打落百步悬梯,如今听到长影声嘶力竭的哭喊,他竟不顾一身伤势,硬是一步一步的往那台阶上爬去,四周都是乱作一团的江湖人,难免步履错乱,不小心踩着他一脚,踢着他一腿,他爬得双手满是鲜血的也全然不在意,一步一步的往长影的方向挪动着。高台之上,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红衣女子,那是他珍之,重之的求而不得,却被穆白如此弃之如敝屣,叫他如何不痛心。至少,至少他要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去她身边陪着她。常青心中坚定,更加努力的往上爬。穆白看着抱着长罗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的长影。再望了望在玄机门中乱作一团的江湖各派,又看了看远方,那个一袭红衣的阿苒以及她身边的蓝辰。他负手而立,今日之局,是他一手促成的,今日之后,玄机门主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而玄机青玉,自然是琉璃师叔,至于长影,正如她父亲所说,当年之事,她并未参与,所以是去是留,全凭她意愿。只是苒丫头,今日一别,从今往后,你的路,我便不再相伴了。穆白又望了一眼,在人群中厮杀的那两人,叹了口气,今日之局,那丫头虽能保住性命,却因蓝辰的突然出现,彻底同江湖名门正派站在了对立面,从今往后,他成为了玄机掌门,便更加没有资格,对她说喜欢二字了。凤倾扶着琉璃的轮椅,看了看跪在地上,穿着鲜红嫁衣的长影,她一直就不喜欢长影,从小便嚣张跋扈,如今一个骄傲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该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凤倾不忍看地上的长影,将视线挪到了远处,即便隔着那么远,凤倾依然感受得到,那红衣男子拉着阿苒,一招一式,都将她护得仔细。那便是蓝辰么?穿着一身红衣,当着所有江湖门派掌门的面儿来救阿苒,真是骚气,也不知道选个低调点的颜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似的。阿苒说他长了一双蓝色眼睛,隔着太远,凤倾自是看不清楚那小子的模样,不过见他带着阿苒游走在众人之间,竟也不费力,想来武功定然是十分高强。只见他挥剑直指江湖各派,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模样,倒是和阿苒臭味相投,想来定然是一个可以陪着阿苒,肆意江湖的人。凤倾见到他们二人,越来越远的背影,心中默道:小苒,今日一别,你虽保住了性命,却也当着江湖各派的面儿,明着叛出了玄机,今后江湖再见,咱两恐怕再无借口坐下来一同饮酒吃肉了。凤姐姐愿你今后的日子,有肉可吃,有酒可喝,有人可伴,肆意江湖,随心而活。寒苒挥剑斩向面前的那名罗生门弟子,她远远的望着百步悬梯之上,负手而立的穆白,睥睨江湖,玄机公子的风姿,谁与争锋?她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她初次遇见穆白时,穆白对她伸出的手,对她说:“小丫头,还不起来。”
事到如今,这玄机山,怕是再也回不去了,穆师兄,凤姐姐,柳姐姐,今日江湖一别,你们与我之间,怕再无温酒话桑的可能了。阿苒心中感慨,罗生门门徒瞅着她晃神的瞬间,举起刀朝她劈来。不知什么时候,跑到阿苒肩膀上来的粥粥,吓得毛都立了起来,惊叫着,“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