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楼,一个身穿布衣长相如文弱书生般模样的公子,上了二楼,寻了个正对着走廊的位置坐了下来,只见他点了两盘五层塔,面前放着烧刀子,却拉着翠儿对如今穆都之事问个不停,很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翠儿姑娘,赶紧跟我说说,这穆都最近,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许默手里捏着金珠,将领着他上楼的翠儿唤道了跟前。说起许默,翠儿此前也算是有丁点映象,之前妈妈聘请的那个长相极其俊美的公子,便与此人有过交道,只见翠儿直接将许默递过来的金珠放入怀中,“许公子您可真会说笑,要听坊间趣闻,直接去茶楼酒肆,找说书先生去,我就一个小丫头,您听故事找我,可真找错人了。”
许默又掏出一把金珠,往翠儿手里塞,“我说好姐姐,坊间的消息,哪有百花楼来的准确,您好好跟我说道说道,近日,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一堆金珠,全是姐姐您的。”
翠儿虽只是个迎素客的小丫头,这些年却也在艳娘手里学了不少东西,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但是,再不该说的话,也架不住钱多啊,这许公子,金珠似不要钱的,往她这么一个小丫鬟怀里塞,翠儿抬起头来,左瞧瞧,右看看,这二楼从来都是素客吃饭的地方,人本就不多,如今这个点儿,恰好只有许默一人,她弯下腰来,悄声对许默说道,“这两日穆都确实流传着不同版本的同一个故事,穆王的皇后被人抢了,穆王大怒,负责魏都治安的凤小将军,被打入天牢了。”
许默一听,神色一寒,早知道,那日,便该邀着凤倾,一起走的。不该由着她的意思,让她留在穆宫。“翠儿,下楼来,招呼下客人。”
艳娘的声音在楼下响起,翠儿将怀里的金珠收入怀中之后,冲许默吐了吐舌头,快步往楼下迎了去。“柳姑娘,有些日子没见到您了。”
翠儿热情的招呼道。“嗯。”
柳颜淡淡的点了点头,师兄之前让她对阿苒封印记忆,还要娶阿苒为妻,她心中烦闷,便随便寻了个借口,离了穆都,回玄机门散了散心,只见她身穿一件墨衣,腰间吊着墨玉吊坠,肩膀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药箱子,里面全是她在玄机门药房整理的药材,今日恰好是她回宫的日子,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在此处,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又来了这百花楼。柳颜寻了个座位坐下,习惯性的往楼下台上琴师的位置望去,今日的歌舞正盛,然而,琴师的位置,却早已换了别人,她收回目光,神情,有些落寞。翠儿的话让许默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待到柳颜上楼时,他才回过神来,柳颜一袭墨衣服,面容清冷,让他不由的打量了两眼,当他瞥见柳颜腰间坠着的墨玉时,心中更是惊讶。早在百花谷时,他日日与阿苒为邻时,偶尔饮酒吃肉,便常常听起阿苒说起玄机四玉的事来,这人身上的玉佩与凤倾相似,唯独颜色是墨色,想来应该是阿苒口中提到过的墨玉之主,柳颜。柳颜神色清冷,端着酒杯,一口接着一口的往下吞,眼神似有似无的往楼下飘去,许默顺着柳颜的目光望去,那里却空无一人。若是换了平时,许默定然不会管什么墨玉黑玉,可事关凤倾安危,穆都不比汶水镇,他只得端着酒壶,硬着头皮,坐在了柳颜的面前。柳颜望着面前这位突然端着酒壶,坐到她面前的青衫公子,面色一寒,她最是不喜与人交谈,尤其是,陌生男子。许默明显感觉到了柳颜的不喜,仍是厚着面皮,鞠了躬,主动攀谈道,“不知姑娘可是玄机门,墨玉之主,柳颜姑娘?”
许默一言一行,无不透着读书人的拘谨,柳颜一听这人似是认识自己,并非登徒之流,神色总算缓了下来,她冷冷清清的问道,“在下正是柳颜,公子所谓何事?”
许默一听,果然没有认错人,连忙坐在桌上,对柳颜说道,“柳姑娘,我是许默,与凤倾有过婚约,不知柳姑娘可听凤倾说过?”
柳颜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下来,许默此前与凤倾互通书信,她倒也常常听凤倾提过,只见她点了点头,对许默说道,“原来是许公子,久仰久仰。”
“柳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与凤倾为同门,我此前听阿苒提到过你们三人向来交好,如今凤倾有难,还请柳姑娘帮个忙行个方便,带我去天牢见见凤倾。”
许默左右瞟了一眼,见到四下无人,压低着声音,凑到柳颜跟前,对柳颜说道。“凤倾在天牢?”
柳颜有些错愕。“柳姑娘贵为玄机墨玉之主,穆宫之事,难道不应该比我更清楚?”
许默望着柳颜的错愕,自己该不会,认错人了吧?“我此前回了趟玄机门,今日才刚到穆都。”
柳颜端了一杯烧刀子,凑到嘴唇边。“穆王大婚,蓝辰抢亲,阿苒跟着蓝辰被我用木鸢送去了梁国,抢亲当日,凤倾配合着我们,将城防调整了一番,我今日赶回穆都,几番打探,据说穆王大怒,已将凤倾关入天牢了。”
许默压着声音,一股脑的将他所有的推断,全告诉给了柳颜。“许公子此话当真?”
师兄最近的性格有些变化,柳颜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不愿意呆在穆宫,想不到,他竟不顾多年的情谊,直接对凤倾下了手。“我也是初到穆都,坊间各种传闻都有,但凤倾被关入天牢的事情,想来应当是真的,毕竟以穆王的聪慧,凤倾那日,确实放水放得过于明显了些。”
许默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他见柳颜面色不改,思索再三,离了凳子,走到柳颜跟前,单膝跪在柳颜身边,“还请柳姑娘念在与倾儿同门的份上,帮下倾儿。”
柳颜向来面冷心热,她虽与许默萍水相逢,却与凤倾关系极好,如今许默行此大礼,她赶紧将许默扶了起来,“许公子放心,若凤倾当真出事,我岂有不帮之理?”
只见柳颜将许默扶了起来,“只是我如今离开魏都已有些时日,凤倾如今的处境如何,我也不知,不如这样,许公子砸这百花楼小住两日,待我进宫,探听一番虚实,再从长计议。”
“如此,就多谢柳姑娘了”许默站起身来,对柳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