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小小的我抬起头看一眼李昼锦的时候,第一次把他撂倒在地上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以后会有一天我为了他和一群乱七八糟的不良打架……还是百分之一百会输的那种,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么拼啊?我就只是一个,什么也不顾及,什么也不执著的完蛋少女而已。真正接触到的时候,我的颤抖戛然而止。那是留存于体内的身体记忆,当对方即将碰到我的时候,我的右脚像是有它自己的意识一样,猛地向侧面一踏,身体侧着躲开棒球棒的同时,我的手也出其不意的向前探,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用力向上提起来,接着曲起膝盖,砰的抬起敲在他的手肘处。只听咣一声,他抓不住的棒球棒就掉到了地上,接着就是因为疼痛而猛爆出来的粗口,对方后退几步,捂着手肘不断哀嚎。我开始相信人在危急时刻是会有不同的爆发力的,毕竟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像是以前一样。那边本来以为这边可以直接浑水摸鱼的不良们,发现我居然就这样撂下一个之后,纷纷手持武器的陷入了短暂的观望状态。我便判断这些不良对于红毛的忠诚度绝对不高,面对火力全开的几个上位圈老大,他们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安危,对我们根本没有多少赶尽杀绝的意思,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面对女生还能下怎样的狠手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当机立断开始装怂:“行行好,我们只是无辜的围观群众,和你们这些不良帮派斗争根本没关系,你们应该之前就有规矩不打普通人吧?”
那几个不良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偷偷放我们走,”我继续讲到:“对你们也没有损失啊。”
有戏,这帮家伙和我想象的一样……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措着辞,突然发现他们的眼神变了。与此同时,身后突然传来李昼锦的惊呼声,但是我根本没来得及听清楚他在叫唤什么……——“你做梦!!”
伴随着某个熟悉又可怕的声音,接着就是直冲脑门的钝痛……倒下之前有一抹红色从我面前一闪而过——是红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后,在我还在和那几个不良废话的时候,他干脆一脚踹到上了我的膝盖窝。膝盖上的剧痛让我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扑倒在地,半天缓不过神来。好痛好痛好痛……伴随着疼痛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感,我的视线模糊,无法对焦上自己无力落在地上的双手,世界似乎都在摔倒的瞬间摇晃到颠倒,整个心脏剧烈的撞击在胸腔上。我眼睛眯起来,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红毛喘着粗气,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用一种出了一口恶气般的方式、一字一句道:“别做梦了,我告诉你谁也别想跑……”这家伙也拿着棒球棒,我甚至能听见铁质的棒球棒在地板上拖动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向上望能看见那家伙狰狞的嘴脸,我在心里不断翻着白眼,不过是个普通不良而已,红毛这种角色放到小说里根本活不过几章好吗,标准为了衬托主角老大有多厉害的NPC啊,他到底在拽什么啊?心下却又叹了口气,那么我就是被这种小角色所打败的、在一出由不良们所拉开的戏剧里的,不值一提也不知名的群众演员罢了。不想再去思考了。我干脆闭上了眼。不管怎样,这次应该不会再从天而降什么人来拯救我了……李昼锦现在估计连跑过来都困难,话又说回来了这么久以来也一直只有他会来拯救我而已,虽然有的时候是落井下石啦,但是没有李昼锦的时候,才是我真正孤立无援的时候。不……是什么时候有了会被人所拯救的错觉啊,我可是完蛋少女啊,没有朋友,不善交际,不执著于任何事情的完蛋少女,不被拯救才是我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则。才不会有人来拯救我。被这种档次的角色打爆头才是我最终归宿。我也……无法拯救任何人。——但是就在我绝望的那个时候,变故横生。很多年之后我回忆起来高中时期无数个绝望的时刻,都不由得感慨,原来生命中还有那么多值得感谢和铭记的瞬间,能够给你活下去的勇气。——在这条混乱吵杂的长巷子,我居然能透过所有声音,清晰的捕捉到不远处的那个声音。——“……你们在干嘛?”
熟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只是话尾上扬,表达了对方的惊讶。我抬起头望过去,那个人背光站着,五官难以看清,手里还提着一袋蔬菜,看上去刚从什么菜市场里走出来,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的人。在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空头脑风暴,在我认识的几个会打架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不良头目陈衡、方易阳和袁知,学的正统跆拳道李昼锦,还有……王帆学长。此时此刻,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王帆学长。“怎么又是你俩……”他呆呆的望着我和李昼锦,一副没搞清楚情况的状况:“遇到什么麻烦了?”
“王帆学长!!”
看清楚来人后,我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哀嚎出声:“快点救我们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