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带领女仆们跑到了后门,幸运的是,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天命组织的守卫者,虽然夏清浅说不需要她们等,可月初认为等待是必须的。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夏清浅似乎在和她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了。大家跑的没了力气,确实需要休息,月初让她们坐下来歇息,顺便趁着这个时候清点人数,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十个人。她疑惑地歪着脑袋:“奇怪,怎么数都是二十九个,到底是把谁落下了呢?大家都快看一看,有没有谁不见了!”
有人举手报告道:“温如蓉不见了,她体力不行,之前一直在队伍的最末尾。”
糟了!月初心里像一团乱麻似的,她该不会是被守卫者碰到了吧?这可怎么办?她真的不想抛弃任何一个人。“再等等吧。”
她挥手示意,强行装作镇定的样子。时间不多了,无论是外面的军队,还是皇宫里的守卫者,对她们都是具有威胁的存在。月初靠来回踱步减轻心理压力,侧耳仔细倾听,不肯放过每一点声音,她听到运货通道的深处传来呼吸声,满怀期待地死盯着通道出口。温如蓉真的从那里跑出来了,大口地喘息着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是跟不上了,是不是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月初微笑着迎上去,抱住她安慰道:“没关系,回来了就好,我们一起走吧。”
她松开怀抱,径直带头朝后门的位置走去,没有看到温如蓉还伫立在原地,表情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打开门,迎接她们的不是美好的新世界而是两个静默的紫袍女,高大的身材遮挡住全部的光芒,把这一小片空间变得黑暗无比。月初愣住了,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她听到背后传来压抑而绝望的尖叫,因为,擅自离开皇宫是死罪,她们会像当初的琼音一般被肃清。怎么会这样?天命组织是如何知道她们的行动的?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愤怒地看向温如蓉,那家伙在笑,笑的肆意且张狂:“哈哈哈,你们可真够笨的,居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好人,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放你们走,清醒一点好吗?”
温如蓉开绕着圈子踱步,炫耀似的讲述自己找到天命组织的方法:“她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交流起来很费劲,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用简笔画的形式表达,才勉强明白了我的意思。”
月初听不下去,呐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如蓉停下来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以诡异的姿势掰着手指答道:“我不是早说过的吗?你们都得死。”
她是女仆和商人生下来的野孩子,母亲被乱棍活活打死,她则留下来充当了仆从的角色,从小受尽屈辱和嘲笑,尤其是那个所谓的千金小姐,时常揪着她的头发,指使她干这干那。凭什么?!那个时候怎么没有人为她打抱不平呢?所有人都只会冷眼旁观,似乎她的存在就是用来泄气的沙包。从那时候起,温如蓉就想好了,要变得很厉害或者很有钱,再也不要受任何人的欺负,那些欺负过她的人都得死,她们也活该不得好死!于是她偷了小姐最喜欢的天象表和一些金首饰,连夜跑去暗市买了假身份,混入皇宫的选拔队伍,终于成功走到了今天这步。她不可能回到外围区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去的,就算死也要死在高高在上的皇宫里面!“你这个骗子!我们这么信任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
旁边的女生怒气冲冲地跑过去,想要掐住温如蓉的脖子。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守卫者一刀斩断了身躯,血液溅红了温如蓉的半边脸,她把手指伸进嘴里舔了舔,笑的像个疯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笨拙啊!”
在她癫狂的笑声里,杀戮开始,两名守卫者没留给她们辩解的时间,也丝毫不会考虑杀死几十名女仆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在圣地,任何犯了错的人都是不允许存在的,而天命组织是掌控皇宫秩序的神,就连女王也不过是装在金丝雕笼里的小云雀罢了。一时间,只能听到镰刀划破空气的呼呼声,和砍断肉体的血肉分离声,还有站在正中央的温如蓉,丧心病狂的喊声。“杀死你们!杀死你们!”
最后被砍倒在地的是月初,她趴在地上,任凭背部蔓延而出的血液染红了整件衣服,流淌到地面后又沾湿了她的脸颊。死亡,是一种恶心的味道,人之将死的时候,激素水平改变和部分器官功能丧失,会引发体味的改变,甚至会散发烂苹果或指甲油去除剂的味道。这么多人死在这里,味道刺鼻的程度可想而知,但温如蓉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她很高兴,一路笑着走到月初面前,在守卫者清理尸体的时候,掏出匕首在月初背上又补了一刀。在剧痛上面再增加新的痛楚,并非无法承受,月初只是吐出一些血状的泡沫,眼中装满疑惑。温如蓉操纵着匕首搅啊搅,问道:“当初选择帮助我,你后悔吗?”
说完,她露出期待的神色,等着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月初十分艰难地发出声音:“我……不后悔。”
温如蓉终于被触动了,表情由欣喜转为生气,将匕首一次又一次地没入月初的后背,像在捅一块没有生命的肉。她极致疯狂地叫喊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后悔?救了我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就像被毒蛇反咬了一口,肯定会非常非常愤怒的,恨不得亲手杀死我!”
“不后悔。”
又是重复的答案。温如蓉丢掉刀子,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喊叫,声带经过太卖力地撕扯,已经沙哑到发出像损坏的唱片那样难听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