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居想的是昨夜在舟中依偎时曾轻吻白无瑕额头,现在对方来讨还了,调整呼吸,“好,得罪了。”
伸手轻轻托住白无瑕的俏脸,笑了笑,朗然温和,“你是个好姑娘。”
“不是。”
白无瑕俏脸生红,抬起左手握住任安居的右手,俏皮道,“卫长,我不是要你摸我的脸,我要你摸我的脉。”
任安居稍稍尴尬,转又忍不住摇头一笑,“是我想歪了。”
“没关系。”
白无瑕稍稍用力按住任安居的手,嫣然笑道,“是我之前太过冲撞,卫长就当是以牙还牙。”
“好。”
任安居过了一会才把手抽开,捏住白无瑕的左手腕,脱口说道,“你们又去了半山寺?”
“你怎么知道?”
白无瑕不知大孤觉禅师的来历,闻言自是惊讶。任安居说漏了嘴,连忙掩饰:“是吗?”
“嗯。”
白无瑕笑道,“卫长,你知道什么是‘神皇之气’吗?”
任安居摇摇头,“你体内有一股力量,跟大孤觉禅师身上的护身气劲很像。”
白无瑕暗暗道:尚公子的“神皇之气”原来是老和尚传给他的吗?“卫长,你见多识广,你告诉我——”白无瑕直勾勾地盯着任安居,“那是什么东西?”
任安居有意隐瞒,笑道:“谢公子知道的多,你怎么不问他?”
白无瑕道:“他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你以后会知道。”
任安居没有正面回复,思及大孤觉禅师身份特殊,不甚放心,便又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暂且不提,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
白无瑕看着任安居,小嘴微张,风致嫣然。任安居架不住白无瑕美丽主动,伸手又抚了抚白无瑕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顺势移开视线,笑道:“等晚些时候,巨明会传信给英道长和楚……楚大师,请他们来对付妖物。”
白无瑕不说狐妖已经现踪,问道:“这期间我可以到你家做客吗?”
“当然可以。”
任安居朗然道,“丹弦很喜欢你,夸赞你好学,悟性高。”
白无瑕笑道:“我一定要当面谢谢夫人。”
“她一定会很开心。”
任安居伸手一请,笑道,“咱们回去吧,我好像听到老道在召唤了。”
回到水亭,谢瞻朝白无瑕招了招手,语带讥讽道:“丫头,你快过来。巨明楼主重开色瞳,功力都似乎跟着上了一层楼,现已追踪到狐妖的气息,你再也不会被冤枉啦。”
白无瑕抿嘴一笑,说道:“巨道长,辛苦你了。”
“哪的话。”
巨明起身拉着任安居,嘻嘻笑道,“安居,不必请英师兄和楚师弟了。”
白无瑕看了看谢瞻,心领神会。任安居让巨明请楚昭远前来为的是另有要事,此时却不好多说,怪道:“为何之前追踪不到?”
“要归功于瑕丫头。”
谢瞻姿态高涨,负手傲然,“若不是瑕丫头身上的玄力突然涌出来,寄宿在老和尚神识里的狐妖也不会就此现形。”
“有这等事?”
任安居敏觉道。巨明朝任安居点点头:“狐妖的气息在半山寺方向。”
任安居看了看白无瑕,又看看谢瞻,“老禅师是得道高僧,不期有如此遭遇。”
“贫道是这么想的,”巨明不欲挑明大孤觉禅师的身份,何况牵涉到狐妖附身,关系重大,“之前误会了白姑娘,很是抱歉。现在真相大白,戒严之令很快会撤去,三位可以自由来去啦。”
“逐客令?”
谢瞻嘴角微微一扬,“我不接受。”
皇甫居一跟着开口,附和道:“不错,狐妖嫁祸白姑娘之事尚未明朗,不能就此罢休。”
谢瞻笑道:“何况狐妖是被瑕丫头逼着现形的,没理由不让瑕丫头参与行动。”
任安居婉转道:“话虽如此,但我等都不是镇妖师,还是退居二线为好。”
“卫长,我想和你一起助巨道长一臂之力。”
白无瑕盯凝着任安居,咽了咽喉咙。谢瞻接话道:“不是我小瞧巨明楼主,狐妖能够寄宿在老和尚的神识里不让巨明楼主察觉,一对一,巨明楼主必输无疑。”
“咳。”
巨明很尴尬地咳了一声。“我倒没有这个意思。”
白无瑕忍住笑道。任安居心里有数,看了巨明一眼,微微笑道:“老道,你怎么看?”
巨明道:“白姑娘剑法不赖,没有问题。”
谢瞻笑道:“我自认要比瑕丫头高那么一点,皇甫兄就免了吧。”
“哎,不妥。”
皇甫居一猛地摆手,从腰间抽出“风吟雨”,急迫道,“小生学过一些伏妖的本事,配上这枝非同凡响的竹箫,绝对可以添一助力!”
“各位热情高涨,在下自也当仁不让。”
尚风悦从墙头跃下,悠然笑道。白无瑕闻声而动,赶到尚风悦跟前,讶道:“你不看着老和尚,跑来这里作甚?”
尚风悦笑道:“老禅师已有戒心,无须忧虑。”
“糊涂!”
巨明急道,“老禅师年事已高,怎可……”任安居拦住巨明,微微笑道:“尚公子,是老禅师让你来的吗?”
“卫长料事如神。”
尚风悦道,“老禅师说狐妖现在急于藏身,绝不会返回半山寺自投罗网。”
巨明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谢瞻笑道:“老道,这个道理并不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比如目下的情势,狐妖逃逸,在暗,我等在明,寻妖不果,更有可能利用老和尚布下诱敌之计。”
“老禅师便是这么说的。”
尚风悦鼓了鼓掌,转又道,“出于对白姑娘的感激之情,老禅师希望在下前来一助。”
“行行行。”
巨明无可奈何。任安居笑了笑,“水亭地方不够,请移步镇妖楼商议。”
巨明道:“不错,到最高楼去,贫道得锁定狐妖藏身范围,不容有失。”
镇妖楼七楼四面空阔,天风飒飒,立身其上,自有一股浩气。尚风悦并未吐露“天仙女子”这个最重要的讯息,只说狐妖能侵入大孤觉禅师的神识,绝非等闲之辈云云。“有贫道困住它,众位随便出手,自是手到擒来!”
巨明自信满满,气焰嚣张。任安居排兵布阵,道:“老道,你开色瞳追踪狐妖气息,一旦发现狐妖有逃离反扑之虞,即刻行动;若否,则于翌日拂晓发起攻击,一举擒妖。”
白无瑕不明白为何不选择在眼下出击,速战速决,因问。皇甫居一深有同感,点头附和。谢瞻笑道:“瑕丫头,你不听卫长的指挥,他就不喜欢你了。”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巨明暗暗好笑,出言帮好友解围,“昨日有人在城外发现七具断头尸体,副卫长赶去查看,没曾想竟是‘带头大佛’一伙人。”
任安居微微颔首,“这伙山贼行踪不定,有过路的英雄为民除害,幸甚。”
皇甫居一跟白无瑕打了一个照眼,不敢去看谢瞻。白无瑕有意无意地看了谢瞻一眼,说道:“就算是强盗,杀人断头,也太残忍了。”
巨明道:“从尸检结果判断,七贼毙命的时间不早于十六日午前,不晚于十六日入夜后,正是白姑娘三位入城前后。”
“那倒是巧。”
白无瑕看了看谢瞻。“别看我啊。”
谢瞻笑道,“丫头,你是了解我的,为民除害的事我向来不感兴趣。”
白无瑕心里其实憋着一股气,闻言却是恼极反笑,哼道:“谁跟你油嘴滑舌!”
“没别的事,就散了罢。”
谢瞻倚着一根柱子,站直身子。尚风悦主动道:“白姑娘,我请你饮酒。”
“却之不恭。”
白无瑕转头看着任安居。任安居看着眼前的四个少年人,淡淡笑道:“你们好生整顿,我留下来照应老道。”
“尚公子,洛阳的酒你要记下。”
白无瑕笑道。尚风悦朗然道:“君子一诺。”
“不过如此。”
谢瞻笑了笑,率先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