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负着双手笑吟吟走过来，一面继续说道：“走火入魔，可不是叫你变成大魔头好威风，单就是疯了。痛快点直接爆体而亡，不痛快的，要你滥杀无辜，或者瘫痪在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们这些小东西不知险途，人家大佬宅心仁厚，预先帮你们防着，你还怨人家。”

皇甫居一本就是心疼戚寒雨，见谢瞻说话直，便回护道：“谢兄，他还是个孩子，你……”“哎，打住咯。”

谢瞻把右掌一推，截住皇甫居一的话道，“言传就要从孩子开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除了祸害人还有什么用？小青蛙变成癞蛤蟆，得先记你一过，掌嘴三十。”

皇甫居一说不过谢瞻，便只哈哈赔笑，说道：“道理的确是如此，但是有话……”“须知人生百年，一瞬蹉跎，做人要雷厉风行，劝不住就打，打不变就杀……”“哎，谢……”“放肆！”

戚寒雨忍无可忍，瞪着谢瞻叱道，“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偷听人家说话，上来就胡搅蛮缠，乱说一气，是何道理！”

谢瞻一笑，摊摊手道：“我可没偷听你说话，我听你哭哩。”

“你你……哼，无无耻！”

戚寒雨满脸涨得通红，气势大跌。谢瞻也不理会，走到河边看了看，背着身道：“小鬼，你当真比你大师兄还要强？”

戚寒雨闻言想了想，觉得自己没防住有人偷听已是丢脸，应道：“当真的，但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爱管闲事，”谢瞻转过身一笑，看了看皇甫居一，继续道，“而且不像有的人，爱管闲事却没那本事，我有一身本事。”

戚寒雨看了看皇甫居一，心里很喜欢这个跟他交心的大哥哥，扭头朝谢瞻哼了一声，说道：“你有什么本事直说便是，没必要阴阳怪气说三角话。”

“真是一般的傻，怪不得投缘。”

谢瞻笑得很开心。“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谁惹你了吗？”

戚寒雨怒得不行，小脸憋得通红。皇甫居一哈哈一笑，拦了下道：“小兄弟，谢兄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有本事，说不定真能帮你。”

“我不要他帮！”

戚寒雨负气一喊。在他看来，谢瞻眉眼带笑、玩世不恭的姿态，让他觉得一旦接受对方的施舍便有一种吃“嗟来之食”的屈辱感。谢瞻不搭理这茬，只又道：“须知一力降十会，你大师兄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九了。江湖中以力见长的剑法当中，荆门九派之一的牛派便是其一，就你这小身板，硬扛你大师兄的全力一击，我看不散架也得呕血三升。”

戚寒雨听得谢瞻了解许多江湖典故，惊疑不定，心想眼前之人说不定真能帮他一把，咽了咽喉咙，可又气不过谢瞻讥讽他力气小，哼了一声，公然道：“试一下不就知道了？看你这模样怕是有三十了吧，看你有多大力气！”

“嘿嘿。”

戚寒雨自觉得扳回了一局，兀自窃喜。皇甫居一捂嘴咳了一声，提醒戚寒雨别太嚣张。“大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到他。”

戚寒雨以为皇甫居一是要劝架，便又补了一句。谢瞻笑了笑，伸出右手，说道：“别说我以大欺小，你没带剑，折一根柳条代替，使出浑身解数攻向我。”

戚寒雨血热，迅速抹了抹眼角，跳上河边的一株柳树上折了根小盏粗细的柳枝，舞了一个剑花，当胸一横，浑身气劲一振，说道：“请指教！”

喝一声，使出牛派“拔山剑术”的“江流天地”，柳枝代剑，虚影吞吐，如大江奔流，气势不弱。皇甫居一暗暗“咦”了一声，颇为吃惊。戚寒雨见谢瞻向后退去，嘴角一抿，心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哈哈，打得你……“啊！”

戚寒雨惊呼一声，只见柳枝脱手，呼呼飞去。“哎呀！”

戚寒雨双手抱头，原来是脑瓜子被谢瞻以食指指节叩了一下。谢瞻不远不近地立在戚寒雨跟前，笑道：“不知进退，错一；临战分神，错二。”

“好，我就认真打你。”

戚寒雨先输一手，却不肯认，走去把柳枝捡起，喝一声，使出一招“江流天地”，不过受谢瞻启发，这回他没托大，视线紧盯谢瞻，发现谢瞻身一动，便知拿不下对方，不待招式用老，避实就虚，又使出一招“山色有无”，分出几路攻击，看谢瞻如何应对。“怎么会？！”

戚寒雨见谢瞻兀自不动，暗暗一惊，即又恼道：他看我用柳枝代剑，根本不怕我击中他！“哼，这不是蛮横耍赖吗？”

戚寒雨心里大恼，使性道，“叫他试试我自创的绝招！”

这少年心想，你若还是站着不动，就怪不得我啦！当下猛喝一声，道：“力锁八江！”

方才他还是分路进击，此时把柳枝一扫，八道气劲卷裹加身，捆住谢瞻身体。狂风呼呼，周围气氛忽地变得冷峻不少。皇甫居一一直退后，但见戚寒雨使出浑身气力和谢瞻比拼，心道：若是真刀真枪，那些气劲带着刀剑锋芒，谢兄这般没有遮护，恐怕得伤筋动骨。“起！”

戚寒雨催动八道剑气把谢瞻团团裹住，柳枝向上一挑，大喝一声，便将谢瞻悬空吊着，问道，“你还小瞧我身板小吗？”

皇甫居一看得出神，闻言却忍不住一笑，心道：他这般费劲，就为讨回一个道理。谢瞻意在试探，本也没想过戚寒雨会有如此实力，见戚寒雨留手，却又要让剑气束缚不散，又要让他悬在空中不落，颇为吃力，心里笑了笑，道：这小鬼没有名师指导，有如此修为，悟性也算不错。“看这里。”

谢瞻站在戚寒雨身后，轻唤一声。戚寒雨浑身一炸，回头看着谢瞻，只道眼前人是谢瞻，那束缚在半空的是谁？思及此，戚寒雨顾不得询问，急扭头一看，便见空中一株柳树被剑气裹着，晚风拂拂，柳条飘飘。“啊！”

戚寒雨倒抽一口冷气，心道怪不得那么重，惊觉碰到了高人，连忙撤了气劲，转身说道：“你会法术？你是，你是……”“是你谢大哥。”

谢瞻笑了下，又道，“小鬼，你的确有两下子。”

戚寒雨哼道：“我还没完全发挥呢。”

皇甫居一看着那株柳树轰然摔到地上，走上前道：“小兄弟，你真行！”

“嘻嘻。”

戚寒雨咧嘴一乐，可很快又闷闷的。皇甫居一咳了一声，聊作暗示。戚寒雨这回反应得倒挺快，看着谢瞻，咽了咽喉咙，小声道：“你，你肯帮我？”

“你说什么？”

谢瞻见戚寒雨避开目光，一脸害羞，故意问道。戚寒雨扭头看了看皇甫居一，希望皇甫居一帮他说话。皇甫居一看了看谢瞻，不敢多嘴。戚寒雨低下头，想想觉得难受，眼里噙着泪，突然跪下，却只跪到一半，就被一股力量横加阻拦，随即往上一抬，整个人就又站直了。谢瞻笑道：“我有个主意，但未必值得你跪下讨教。”

戚寒雨急迫道：“是什么主意？”

“打断你大师兄的腿。”

谢瞻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