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第四者破坏气氛,看了看阮生衣,瞧见阮生衣脸上的那道桃花绮纹,心下一动,却不敢多看,把目光移开,略略笑道:“小生看静夜无人才出来走走,还不想回去。”
阮生衣突然站起来,笑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耸身一跃,快速向前飞去。花无双稍稍一愣,随即施展身法,跟了上去。花无双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但看着已很老成,有点像“荆门九派”之一寒江派的三弟子闻柳,但他毕竟没有师门重责压着,要比闻柳潇洒不少。不过面对阮生衣,很少人能够自然地潇洒起来。年轻一辈,暂时只有尚风悦做到了。花无双在“好客来”客栈偶然瞥见阮生衣,当时即惊为天人,有心攀交,却被阮生衣身边的两个人镇住。意秋年一袭绿袍,长须冉冉,特征明显,尤其是绿袍背后的图案,几乎就是身份的代名词。可惜花无双当时不敢多看,错失了上前拜会“四大师”之首的良机。古邳身形巨大,负大剑而行,又更突出。但正因如此,花无双反而望而却步。花无双的心思已落在阮生衣身上,虽无恶意,但难免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而以他的江湖见闻所知,负大剑而行的成名高手有三个人:古邳、雷斋、程器。最好说话的肯定是琅琊剑脉的程器,此人大气磅礴,提携后辈不遗余力,是人见人爱的大前辈,可惜花无双并不认得程器;其次是古邳,此人来历成谜,好流连风月,饮酒无度,花无双不想往这个方向靠;最后是雷斋。花无双一大半的底气就是被“雷斋”这个名字给吓没的。与其贸然上前碰一鼻子灰,不如稳扎稳打、静待时机,花无双心里这么计较着,却竟然真让他等到了阮生衣独自走出客栈的好机会!花无双“邂逅”而至,努力不让自己在阮生衣跟前显得局促、瑟缩,此时跟在阮生衣身后飞跃,不知方向,心里有点打鼓。但好在不是“好客来”的方向。花无双忍住不开口询问,以免输了气势,紧紧跟随。夜风呼呼,俩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终于在一座桥上落下。桥面有两步宽窄,桥下水波幽幽,花无双原本觉得阮生衣戒备心颇重,此时却已糊涂了。“姑娘带小生来此,不知何意?”
花无双不希望在佳人眼中的形象是急躁、粗鄙的,注视着阮生衣的背影,心头狂跳,却是淡淡出言。阮生衣倏然转身,左手握着“碧血长歌”朝前一递,笑道:“花公子也要参加‘山海奇观’,既是如此,你我在此切磋一二,如何?”
“咳!”
花无双与阮生衣正脸相对,乍然之下,心肝一颤,捂着嘴猛地咳了一声。“这……嗯……”花无双颇为自矜,以期让自己表现得对阮生衣是有结交之意,而非崇慕之情。“花公子若是怯场,赛场上相见,便自动认输可好?”
阮生衣本意或许并无挑衅的意思。花无双笑道:“小生倒不是怯场,实有深情。”
阮生衣道:“花公子有何深意,不妨直说。”
花无双道:“在这里分出胜负,或许做不到点到为止。”
阮生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若在此时做不到点到为止,在赛场上又如何做到?据她了解,天玺台只能够阻止比试气劲波及场外观众。花无双又道:“最重要的是,小生希望留一个悬念到赛场上。”
阮生衣笑道:“那时或许不会相遇。”
花无双也笑了,说道:“那样更好,小生或许就无须冒犯姑娘了。”
阮生衣并不十分了解“山海奇观”的赛制,话里其实有担心花无双闯不到后面的意思,听到花无双的回答,不禁一乐,很欣赏花无双身上那股自信。花无双比较了解赛制,先入为主,以为阮生衣是指分组不同,按以往赛制,头两名是不须再分出第一、第二就能进入山海奇观的,因此阮生衣的“不会相遇”在花无双听来就是自诩头名、自信心爆棚,所以不甘示弱。此外,阮生衣的“自信”也让花无双“想通”了另一件事。他想或许这就是对方敢孤身一人带着一个陌生男子来到偏僻所在的原因。阮生衣根本没有考虑那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她把花无双带到桥上,就只是想跟花无双过过招,证明自己在剑上有天赋,而不只是“玄力”的加持——脚下的桥是她在白天的时候偶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作为比剑的场地,仅此而已。“若是相遇,各自努力。”
阮生衣笑了笑,飘然而去。花无双伸了伸手,发了一阵呆,终于一叹:“哎,竟然没问仙子的名姓。”
翌日早起,阮生衣没看到花无双,仍旧和意秋年、古邳结伴,过新野,投瓦店。一路行来都不见花无双,阮生衣猜测对方是先行一步了。二十五日一早,阮生衣发现古邳已不告而辞,复又单独与意秋年上路。如阮生衣所料,花无双不敢站出来邀请阮生衣同行,先行一步赶到南阳,打算再来一次“邂逅”,不期却遇到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