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是谁呢?”
“还有什么榜呢?”
阮生衣翻了一个身,趴在床上,小腿晃来晃去。“有没有‘刺绣榜’?”
阮生衣咕哝道,“大家都说我刺绣功夫天下第一。”
阮生衣憧憬一阵,忽又一叹:“哎,怎么会,刺绣有什么用,江山画卷,刀枪剑戟,英雄豪杰,不尽风流,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刺绣榜’来?要是有的话,我遇到谢大哥和大姐姐,一个是古往今来的第一镇妖师,一个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妖神,再开一个‘奇遇榜’,我也是第一啊!”
“哈哈哈,哈哈哈……”阮生衣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厉害,忍不住笑起来。笑过一阵,稍稍淡定,阮生衣已寻思着与意秋年同行时的一些微妙。意秋年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意图,有意无意地刺探关于谢风流的事。阮生衣心里其实一直很纠结,她想意大师是镇妖四脉“四大师”之首,如假包换,肯定稳妥,应该没有什么话是不能够透露的,可是谢大哥又为什么叮嘱保密呢?“唔……谢大哥当时是叫我不跟无关人等说起,还是不跟任何人提起呢?”
阮生衣冥思一阵,忽地抓头懊恼,“哎呀,我当时怎么没问清楚呢?”
“哎呀,哎呀……”阮生衣在床上滚来滚去,哀叹不绝,最后给自己编了一个应当守口如瓶的理由——“意大师的确是大镇妖师不假,可是谢大哥既然让我保密,肯定有其道理。谢大哥作为古往今来第一镇妖师,所思所想岂是我所能透彻的?我还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阮生衣想好要保密的理由,心里却悄悄地惆怅起来,忽地从床上坐起,扭头看了看房门方向——意秋年让她鼓风装高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哈哈。”
阮生衣不禁一笑,痴痴道,“意大师不怒自威,谁能想到他原来是个心性顽皮的老小孩?”
“哎,罢了,我就当哄小孩吧。”
阮生衣突然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随即满脸绯红,轻轻拍了右边脸颊一下,骂道,“没大没小!”
“碧血长歌呢?”
阮生衣答应桃花不直接说出“碧血长歌”四个字,却没答应不会想别的办法把这个讯息传达给意秋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情况不妙,我就直接跟意大师说了。”
阮生衣一下子觉得舒服多了,摸了摸脸上的桃花绮纹,笑道,“你还能跳出来骂我不成?哼哼!”
身心放松,这丫头伸了一个懒腰又躺倒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朦朦胧胧,忽又熙熙攘攘,突然有人大喊:“放榜啦!放榜啦!”
阮生衣张开小嘴,笑着朝一个方向挤去,不多时就看到一堵墙,墙上写着“公开亭”三个大字。“公开亭?”
阮生衣照着念出来,突然“啊”了一声,跑到前面细看——“录名榜”和“人气榜”上位列第一的名字赫然是——“阮生衣!哎呀,不对,我……啊!”
阮生衣正奇怪自己化了名,怎么还会出现原名,衣领突然被人一扯,身体随即向后倒去,惊醒过来。掉到床下的阮生衣茫然四顾,爬起身道:“我怎么睡过去了?意大师回来了没有?”
门外并无动静,阮生衣整理了下衣服,喃喃道:“录名榜是什么?人气榜又是什么?原来除了比赛,还有那么多新鲜好玩的事……”笃笃笃。是敲门声。“小丫头,在吗?”
是意秋年的声音。阮生衣脸上一喜,整个人却仍然有些迷糊,拍了拍脸颊,确定不是梦,应道:“在啊,在!”
“意大师,您回来啦?”
阮生衣把门打开,瞧着意秋年,一脸喜气。“嗯,回来了。”
意秋年略带疑问,笑道,“做了什么美梦,这么好笑?”
阮生衣脸一红,把意秋年让进房里,问道:“意大师,发生了什么事?”
“一点小事,不必理会。”
意秋年略略扫了床铺一眼,发现不太一样,温温一笑,问道,“睡得好吗?”
阮生衣挠挠头道:“我一路来都坐马车,不爆走了那么长一段路,有点乏。”
意秋年笑道:“嗯,时间已有点赶了,明日一早,我带你飞。”
阮生衣倒是敏捷,晓得意秋年是说驾驭“灵属之器”神行于云天之上,喜道:“好啊。”
“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宛城小吃。”
意秋年语气大方,好像要请人吃古今十二道风味似的。阮生衣瞧了瞧意秋年的装扮,狐疑道:“意大师,您这样出去会不会太招眼?”
“会吗?”
意秋年摊手看了看全身衣着,笑道,“很朴实啊。”
阮生衣也不拘束,上手一扯意秋年的绿袍,乐呵呵道:“还朴实!您看您这件袍子,背后好大一个图案,我当初以为是太极八卦,近前一看,呵,是一饼!”
“还好啦,一饼够低调。”
意秋年笑道,“如果是九饼,那才扎眼呢。”
阮生衣抬高嗓音道:“这个也很扎眼,一样!”
“差远了。”
意秋年伸手捏着阮生衣的下巴,“跟你这小丫头同行,还得九饼才架得住。”
阮生衣双眸闪动,笑道:“意大师,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你说。”
意秋年先一步走出房门。阮生衣跟在后头把门关上,嫣然道:“四大师都有灵属之器,我听说宁仙子有一只幔卷荷、一只舞仙盏,楚大师有一个葫芦鼎,英道长有一只玉蟾儿,都是酒器,您的怎么却是骰子?”
“哈哈。”
意秋年朗然一笑,打趣道,“你只知他们的灵属之器都是酒器,不知小言貌美,称为‘色’,小昭鲁莽使气,英师弟逍遥贪杯、穷困潦倒,我这骰子一掷,逢赌必赢,赚了银财,这个叫:一梦中十八年,见了酒色财气,人我是非,贪嗔痴爱,风霜雨雪。”
阮生衣似懂非懂,略略一笑,无意戳破道:“照我说,这枚骰子还有两句诗哩,叫‘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大师定然也是痴情之人。”
“是啦,都给你一语道破。”
意秋年朗声而笑,不着痕迹道,“你这丫头脑袋灵光,身手不凡,乱冲乱撞,想必有什么奇遇。”
阮生衣即道:“那当然了,我……”意秋年瞧了瞧欲言又止的丫头,下楼,步出客栈。阮生衣担心意秋年追问,当先领路,晚风忽动,长发轻裘随风拂拂,颇有几分疏狂之态。意秋年在后面看着,眼神颇含眷恋,在他记忆中有此姿态的女子,除了已辞世多年的爱妻林风晚,还有小言师妹和同是琅琊剑脉的小师妹——“萍山不落”蔺峨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