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迟北找上的时候，荣禄不太吃惊。早上碰到时候，他能猜出点什么。反倒是和他一起的“友人”周小数，比较激动，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期待实现激动了。“校园抢劫？你是什么组？”

迟北无语，这个小胖子是电视剧还是动漫看多了？他无视申请激动的周小数，看向荣禄。荣禄淡定的问他，“找我？因为钱还是因为女生？”

迟北惊呆了，差两届，就这么大代沟吗？这些小孩是看什么东西长大的，说话都这么直接吗？迟北惊诧中，荣禄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听说过你，迟北。”

一中作为市乃至省级重点中学，入学的硬性要求就是成绩，生源质量像过筛子似的，整齐优质，但哪年都免不了有几个变异的。比如，高三生迟北其人。迟北是一中附属初中部曾经的优等生，免考录取，但可能初中学习太认真了，进入高中后，心理成长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突然跑偏方向，对学习丧失了耐心和兴趣，开始沉迷刺激，打架斗殴，找猫热狗，沉迷网游，再到迷恋上无证驾驶，骑着摩托车到处兜风瞎溜达，释放无处安置的精力，两年内尝试别人各种叛逆。迟到早退翘课逃学。成绩也断崖似的跌落。直到高二下半年，班主任换成苏瑶，被女老师怀柔政策谆谆善诱，实在受不了这份唠叨，也因为出了车祸，开始扭转，保证混到高中毕业，高三翘课才没那么频繁了。迟北的混混大名，在一中还是响当当的。周小数听到迟北的名字，瞪大眼睛，很是向往。一副被传说荼毒了的模样。但实际上，迟北本人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叛逆，他长得阳光帅气，一看就耿直老实，他所谓的叛逆，说白了就是突然觉得学习很无聊，找不到学习的意义，没了东西，尝试些新东西，打发时间。他也不会真的像个混混一样，打劫同学。不然就不会被一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他在学校晃荡。就是从重点班，请到普通班，也是基于他的成绩，经过他本人和家长同意的。也许学校还没放弃，他能浪子回头一把。“不如”，荣禄平平淡淡的开口，但话的内容，可比迟北这全校知名的混混要混混多了，“我出钱雇你。”

非法雇佣还是人口买卖？这江湖的口吻，恶俗资本家的台词，闹哪样？“雇我？”

迟北嗤笑，“雇我干嘛？给你当小弟，当保镖？有人抢你？”

“那到没有，”荣禄露出良善的笑容，“我只是想雇你陪我玩，我花钱，你去哪儿玩就叫上我。”

周小数扭头，茫然。“陪你玩？乖宝宝，我来呢，是想问问你，你女朋友是我们班的阮眠眠吧。”

迟北不跟他绕，直截了当。荣禄点头。“那，为什么于小仙和你一起上学？”

“这个和你有关系吗？”

“这你别管。”

“她今天早上出现在我家楼下，上学是同一条路而已。你喜欢她呀？”

“不是。”

迟北脸红了。周小数扭头看看这个，扭头看看那个，原来不是校园霸凌，江湖纠纷，是多角恋？心想，学长，你也太不淡定了，脸红起来，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我的提议不是正好，我花钱雇你陪我玩，而且你已经掌握玩的内容的主导权，你可以理解成你可以随时随地监视我，让我远离于小仙或者让你有机会接近于小仙。”

荣禄放低声音，语气柔和的开始忽悠人。迟北皱眉，“我不想接近她。你不喜欢人家就说明白。”

“我们是同班，想远也远不到哪去。”

荣禄笑笑，随即不吭声。中间的周小数挠挠头，问出了迟北也想知道的问题，“友人，你为啥要找人带你玩？你是想翘课吗？”

荣禄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学习有点无聊，每天只是念书，做题，太无聊了。”

学渣和从学霸走向学渣的两个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在这方面，三人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共鸣，都以为理解了彼此的想法。而最近在反思，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开始露出些浪子回头苗头的迟北，突然产生了某种迟疑，他好像看到了荣禄身上类似他曾经有过的烦躁，似乎能预感到，荣禄就要脱下他乖巧的外皮，释放本性了。并且，可能会像他以前一样，向不知的方向，释放。在周小数双眼冒光，感慨他就知道荣禄和他果然是志同道合的时，迟北经过片刻的心理斗争，答应了荣禄。“我答应你，不过要去哪儿玩，玩儿什么，得听我的。”

“成交。”

荣禄点头，举起手。迟北迟疑一瞬间，伸手和他击掌。周小数已经开心的开始跟他要微信号，要拉群了。但击掌完毕，手落下的一瞬间，迟北心里，好像燃起了什么微妙的责任感火苗。他预感，大概是个麻烦。限于群主周小数文化水平有限，实在没想出来什么帅气屌炸天的群名，想装模作样起个英文名，英语单词不会几个，迟北和荣禄又不乐意在这方面凑热闹，一点支援没有，他脑子一热，非常没水平的起了“一中三剑客”、“一中三抢手”，惨遭另外两人退群明智，又纠结了两堂课，起了七八个名字，最终自己敲定叫“Free——三人众”。荣禄猜，他大概是不知道freedom怎么写，才弄了个free。“没意见，就这个了！”

周小数在群里说。眼瞅着他湖涂乱画，被老师揪起来罚站，荣禄闭嘴没吭声。迟北也没说话，就这样敲定了这个励志逃学的小群。等迟北手机充上电，开机看到名字时，差点扔了手机。身为一个前学霸，他无法理解这个互拼乱凑的中二病名字是咋想出来的。他问，“你们不觉得看上去像一一三人众吗，干嘛不叫一二三人众，或者人从众？”

午睡的荣禄没理他。周小数很给面子的回答，“老大，中间是个破折号，不然咱们换成波浪线？”

随即，他就见，“小数不识数将群名改为Free~~三人众”。迟北盯着那两个波浪线双眼一黑，这可真是个不识数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