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的风景，人先被冻的一激灵。眠眠没忍住念叨了句好冷，把书包抱在怀里，瑟瑟发抖，不由埋怨，“早知道你要来北京，我就查查天气预报，穿件厚衣服了。”

荣禄走在前面，不着痕迹给她挡着前方吹来的风，“早知道你要偷偷跟来，我就改密码了。”

他们俩边拌嘴边到迟北那边，下车前迟北已经发信息给他，帮忙把他的行李箱拎出下了车。饶是提前查了天气预报的于小仙，这时候也正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于枚冉蹲在地上拆箱子，念念叨叨给她翻衣服，“我妹妹这么好看了，多穿点又不影响美，把大衣套上。”

于小仙羞赧，没想到她哥这个妹控，对着外人也这么自恋，她快速把于枚冉递过来的白色大衣披上，大帽子扣在头上，遮住了多半张脸，防寒更遮羞。眠眠没想到小仙的哥哥是这样的画风，头一次见到小仙当众娇羞，在衣袖里缩在手也要乐。她光顾着看戏，没嘲笑完小仙，就被另外一件大衣兜头盖脸砸个正着，她抱住从脑袋上滑下来的黑色大衣扭头，荣禄正蹲在地上合箱子，皱着眉，表情那个嫌弃，眠眠不怀疑，要不是条件有限，洁癖少爷可能想把箱子扔了。可惜，他就带了一个，里面还装着所有家当。眠眠趁着大家注意力在小仙身上，快速把荣禄准备的唯一一件防寒的厚衣服穿上了身，手伸进袖子，又诧异荣禄的衣服比她想象中要大。眠眠伸伸手，只有手指尖能从袖口里漏出来，下摆也过了膝盖，衣服空荡荡的灌风，像穿了别人的衣服。的确是别人的衣服。然而她没那个“纤细”的神经和足够明晰的自我界限。“你是不是长高了？”

眠眠问。“我又不是你的手办。”

“？”

眠眠眨眼。“买回来什么样，一辈子什么样，”荣禄把箱子竖起来，小声碎碎念“你不是喜欢高的吗。”

眠眠白他一眼，却默默从自己口袋里翻出包纸巾，荣少爷果然万分嫌弃西站粗看过去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灰尘一样的土屑，弯腰用纸巾一顿擦，擦完了捏着纸巾角四处找垃圾桶。眠眠的不愉快被他濒临暴躁的状态一扫而光，在一个人那亏吃多了，稍微见到他吃瘪一次，就能被取悦到欢呼雀跃。也就这么点阿Q精神。陪着荣禄丢了垃圾，五个人汇入北京茫茫的人海中，去地铁站坐地铁。眠眠率先被西站地铁入口长又长的安检队伍吓懵，站内嘈杂的广播，穿梭不停的人群，都让她颇为不适应。来到异地的兴奋感和人过多造成的空气稀薄感，在脑海里来回大家，表现出来，她懵懵的站在原地，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到自己该到哪去。“往前走啦，愣在这干嘛？”

荣禄从身后推推她。眠眠“哦”一声往前走，又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扭头看他，“你到前面去，带路啊。”

荣禄快一步换到她前面，想了一下又停下来，眠眠被他堵了路，脚踢到了他箱子，停了下来。他们在拥堵环境突然停顿，严重阻塞交通顺畅，身后赶时间的年轻人皱皱眉头，连说教都懒得说教，颇有大城市繁忙新青年效率的一个侧身、回旋绕过眠眠，单脚插到她斜前方，擦着一点点空隙，重新找到平衡，挤到前面去了。眠眠叹为观止。“哇，好厉害。”

眠眠土包子进城头一遭，很没有见过世面，身后的若干阿姨大妈都挤到了她前面。“那边肯定是游客。”

眠眠拍拍她近手可触的荣禄，指指站在队尾四处乱看，不知道该往哪去的一家三口。“是是是。”

荣禄拽着她的袖子，跟在人群后往前走，眠眠观察别人观察的开心，却忽视了她都能看到安检点了还没丢，是谁的功劳。可惜，灯下黑永远都是无法点亮的。过安检，人流被简单粗暴的按性别分开，男性被堵在背着大行囊的人后面，忧心忡忡看眠眠左顾右盼的跟着人走。“你先过去，到那去等我。”

荣禄推着箱子艰难的往前挪，还要不住指指前面的空地，安置眠眠。眠眠耸耸肩，把她的小包放到安检台，消失在安检门口的另一端。他们兵荒马乱的进了站，下电梯，等地铁。眠眠和小仙闲庭信步站在们侧聊天，全然没有要抢座位的意识。在地铁车门打卡的瞬间，蜂拥而上的人群瞬间占满了整个车厢。眠眠amp;；小仙：“……”懵逼的迟北：“……”他们三个茫茫然跟着人群，站进了车厢内，被行李箱、人挤得东倒西歪。唯一占到座位的于枚冉很没绅士风度的一屁股占了两个座位，盯着旁边站着的两个阿姨鄙视的目光，心态崩溃的喊，“小仙，那个妹妹，你们俩来坐。”

三个站着的同学，扭头往外看，有贵公子包袱的荣禄单手扶着行李箱的托拉杆，拍广告一样站在外面。无声交锋后，迟北先败阵，“等下一班？”

于枚冉宛若被抽去了灵魂的力量，行尸走肉的站起来，晃到地铁门外，“小朋友们，这里是北京啊，除了人都是人，座位是要抢的呀！”

其他四人置若罔闻。而第二次车到了，男生们依旧没有座位。眠眠守着荣禄的行李箱，看他被人挤得东倒西歪，努力憋笑。荣禄和她面对面，他站着，眠眠坐着，一个脸色越来越臭，一个脸色越来越好。“有那么好笑吗？”

荣禄怨气四溢。“嗯，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忍俊不禁。”

眠眠一本正经的回答。荣禄怨气值爆表。“你现在正在想，刚刚为什么不打车，对不对？”

眠眠没忍住，笑出来。荣禄瞥开头不理她。眠眠笑的更开心，连带坐在她一旁抱着孩子的女士也跟着乐。那个座位本来是荣禄的，他一站都没坐到，就让了人，眠眠逗孩子，笑他，荣禄被挤得东倒西歪，脚无处安放。难得见他狼狈一回，眠眠感觉近日的委屈都值了。荣禄黑着脸瞪她，不用想都知道她在脑补什么。“你要不要凑过来一点？”

眠眠看他被挤得太惨，终于良心发现，脚稍微挪挪，把行李箱往腿中间挤挤，拉拉荣禄衣摆。荣禄脸上稍稍好转，在行李箱腾出的空隙间，能稍微松弛的放下脚，但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地铁的拥挤战争，他刚刚松动闪出的一点空隙，已经被新上车的人迅速挤满，真有洁癖嫌疑的荣禄，根本没有扶着地铁的任何栏杆，被背后的人撞到，加上车紧急制动的急停，瞬间失去平衡，在他歪道的瞬间，眠眠已经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但车又急起，荣禄没来及站起又被甩向另一边，但因为眠眠的拉力，荣禄彻底失去平衡，被行李箱绊了一脚，摔到了眠眠身上。“……”“……”眠眠大脑空白还没空完时候，荣禄已经扶着座位旁的栏杆重新站好，若无其事的把滑走的行李箱重新拉回来，塞给眠眠。但眠眠没有去拿行李箱，而是伸手摸了摸脸。她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错觉。抬头时，荣禄已经抬头看车门上的站牌名字。是错觉吗？旁边的旁边，小仙夸张的咳了一声，发出夸张的“哇~”眠眠瞬间明白了，脑袋要爆炸一样，前所未有的“嘭”。大人们已经懂得看气氛，看到了什么或者没有看到什么，都能默默忍住留个余地让尴尬随在空气里随时间消散，但小朋友还没有这种成人常识的套路的概念，窝在妈妈怀里的小女孩，用她奶声奶气的童声高音说，“姐姐那个哥哥亲你了。”

“呃……”眠眠满脑袋弹幕都是我要说什么，这个时候该怎么接下去？小女孩的妈妈十分善解人意的哄孩子，“不要乱说话，姐姐害羞了。”

“我明明看到了。”

小朋友嘟嘴。这下，装模作样的小哥哥也害羞了。眠眠在四处的笑声中看荣禄耳尖渐渐泛红，没忍住，跟着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