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届全国青年围棋大赛决赛。“你……你要参加……”荣禄托腮点头。眠眠震懵了,声音都因为惊讶劈了叉,破音尖叫,“你是来参加围棋决赛的!为什么!为什么!”
她放下手上的熨斗,颤抖的跑到荣禄那边,继续激动的询问,“为什么?”
荣禄已经倒在床上,用杂志遮住头,“不为什么。对围棋感兴趣,就顺便比赛而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围棋的?”
眠眠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找着他对围棋感兴趣的记忆片段,激动下,弯腰抓着荣禄的领口,“你不是因为我推荐你看《棋魂》……”“你脑补太多了吧!”
荣禄翻身,背对着她,死不承认,“衣服熨好了吗?熨好了自己回去休息。”
“有外国人吗,有日韩欧美选手吗,会和机器人,不对,跟AI比赛吗?”
眠眠拽他胳膊。“真抱歉,没有外国人,没有AI,没有幽灵,只有全国青年而已。”
“你不是少年吗?”
眠眠天然的问道。“你,走,赶紧!”
“青少年”荣禄气急败坏。“走就走,臭美小屁孩。”
眠眠吐吐舌头,不想打扰他休整,把他的东西收拾好,默默的跑了。虽然荣禄说,她可以去逛商场,但眠眠一大早就起床了——准确说,是失眠了。在软硬适宜,据说是助眠的高级寝具、枕头上,翻来覆去滚了一晚上,凌晨在迷迷糊糊不知道几点睡着了,天不亮,又醒了。她摸出手机,5点。外面天还黑。眠眠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楼下街道悄然无声,这时候的北京,是全天24小时最安静的时刻,大街上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没有形色匆匆的人群,也没有熬夜奔命的休闲党,大街上,树影在静谧未消的夜色中,偶有马路清洁工缓缓而过,或者赶车的人匆匆而行。只有这时候,走在街上,才能遗忘这座城市的繁忙。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拿着手机玩,搜索这次比赛的消息。脑海里不停的想象着荣禄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比赛?兴趣吗?她所知,荣禄几乎是什么都有兴趣的,但其实是对什么都没兴趣。无论干什么都是三分热度,但因为天生的学习能力,他学什么都比别人快,也就更容易厌倦。到目前为止,她知道他会三四种乐器,但都是中等水准,学过几种运动,但除了跑步一直在坚持,没有一个坚持超过半年,美术,她听周小数夸过荣禄画画好,自己没见过,学习上,更是好像什么都擅长,又没有任何特别的擅长。那围棋呢,是真心的兴趣爱好吗?他们这个年代的孩子,比以前的人,有了更多选择和尝试的几乎,但在现在的升学机制下,大多数人,依旧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工作只想不工作……在富足盈余的同时,时光更像虚度。她换七八糟的搜索着,但可惜围棋这种东西,虽然历史千年,到现在,实在是小众。眠眠看看电量,又担心天亮时候手机没电了,翻出来充电线,不玩了。可不玩了,时间又实在是难挨。看电视?会不会吵到荣禄?他现在起床了吗?眠眠看看手机,6点37分。还早还早。在房间里蹑手蹑脚走来走去,她怕自己脚步声引起什么振动,能把隔壁的荣禄震醒。一分一秒,溜达到天快亮,眠眠实在是太过无聊,打开电视,在电视亮起前,就把声音按掉了最低。但除了失眠的,谁会一大早看电视?所有频道捯饬一遍,歪在床上翻开联网的电影,找了个耳熟能详的片子,看了不十分钟,反而昏昏欲睡,倒下睡着了……眠眠再次起床时,是被闹铃震醒的。8点。困顿中,眠眠爬起来洗漱收拾,8点半准时开门,准备去叫荣禄起床,在拉开房门的一刻,看到了站在她门口,穿着一身西装的荣禄。“……”“早。”
荣禄说。“你怎么不敲门?”
“等你10分钟,没有醒,我就自己走了。”
荣禄给她看他编辑好,等待发送中的信息——我走了,你吃饭,自己玩。眠眠扶额,“我自己上哪儿玩?”
他们结伴到餐厅吃早餐,眠眠被连早饭都是豪华自助的待遇景象震懵,感慨着奢侈,开开心心帮荣禄选早餐。“你睡的好吗?”
眠眠问。“不错。”
“紧张吗?”
“紧张。”
“真的假的?”
“假的。”
眠眠哼哼两声,塞给他一个茶叶蛋,荣禄的早餐成了中西混合。“是不是不能喝太多水,比赛中途能上厕所吗?”
眠眠好奇的问。“闭嘴。”
荣禄哐一下,在桌面上把茶叶蛋敲碎。9点半,眠眠和号称紧张的荣禄走到会议厅签到,这时候,会议厅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群人,选手、亲属、主办方工作人员、记者……眠眠看到摄影机和话筒时候,都是没有什么实感的。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采访,竟然是这么小众的活动?她慨叹流量时候,电视台的女记者已经发现了着装特别“正式”的荣禄。虽然看漫画时,大型比赛,选手们是穿正装的,但实际上,世界顶尖的大脑们,对外表着装关注的,还是少数。穿的正经的,大概也是有工作人员或者亲属辅助。在一众天然、紧张或自恃的选手中,眠眠突然觉得,荣禄和人家真是有些格格不入。她凑近荣禄悄悄问,“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有采访,昨天故意买西装的?”
眼神中那个“你好自恋啊”的潜台词,已经全然暴露。荣禄长长吸气,抬手在眠眠脑门上敲了一记,“本来是没有准备的。”
“那为什么昨天突然去买西装?”
眠眠扫向现场的选手们,哪位穿得要上T台似的,她忙着吐槽,错过了荣禄无力的叹息。算了,有些傻子永远接不到信号。荣禄默默在心里自言自语。记者和摄像机包围了荣禄,他在镜头前应付几句,打光灯的缝隙中,荣禄看到想起自己也是个亲友的眠眠,垫着脚伸长胳膊凑在人群里用手机拍他,荣禄看着好笑,跟了一早没想过要拍张照,这时候凑什么热闹?为什么要特意买西服?荣禄面向镜头吝啬的露出一个浅笑。如果不是你突然跟来了……谁愿意像个鹦鹉一样被人盯着一通乱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