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香姐姐，如果说鸟语是因为她们家整个家族原先就是为姜家服务，她一出生就是姜家的人……”鸟语闻声一惊，脸色都变了，战兢跪下，瑟瑟发抖道，“小姐……”司马灵灵却没有看她，又抿了一口茶，看着花不香道，“而你是为何呢？不香姐姐你就在将军府长大，我爹甚至将你父母也也接来将军府颐养天年，你为何要替姜家做事呢？”

“不知道小姐从哪里听来的谣传，奴婢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

花不香也慌忙跪下。“就是因为姜家给你哥哥找了一份差事，你就把我给卖了？我对你来就这么廉价吗？”

花不香抬头看了司马灵灵一眼，瞳孔抖了抖，“小姐，姜大统帅曾经救过我哥哥一命……我虽然感念他们家，但我从来没有给他们提供过任何小姐的消息，也没有对外传过小姐任何的坏话。”

“原来如此，是救命之恩。”

司马灵灵勾起一抹苦笑，沉默片刻，她才接着道，“你确实没有说过我的坏话，你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一点暗示，让我更加胡闹而已。”

“小姐，不香姐姐她一向对你忠心耿耿，你不能无凭无据就猜疑她，伤了我们奴仆的忠心啊。”

碧玉委屈巴巴道。“忠心？”

司马灵灵脸上那抹苦笑更浓了，“我原先也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做，还多亏你这个堂妹给了我足够多的提示，我给你改名叫碧玉，都忘记你原名叫花小玉了。”

“小姐，就算我们俩是堂姐妹，可我们俩真的什么没做！”

碧玉依然一脸委屈。“前几个月，有一个姑姑被帝尊差来给我送礼物，她不小心把那礼物摔坏了，我便罚她在院子里跪三个时辰，当时我不知道她怀有身孕，结果这事被传出去后变成了那姑姑的身孕是我一怒之下踢掉的，甚至还有人传我是因为养颜，才故意剖开她的肚子，拿走她的胎儿……当时碧玉你不是就在现场吗？”

“小姐，当时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事，你怎么能这样无缘无故怀疑我呢？”

碧玉一脸冤屈申诉道。“好吧，那我就再说一个事吧，有一次鸟语见我闷闷不乐，陪着我经过厨房时，她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找个人煮着玩，我当时觉得这个提议有趣极了，我们去到厨房，正好看到你在吃饭，你因为被罚所以吃晚了，当时厨房里就你一个人，你还记得吧？”

碧玉眼神闪烁了一下，她咽了咽唾沫，没再吭声了。“我当时想着吓吓你确实很好玩，谁知道你胆子那么小，才把你放进锅里，你就哭得死去活来，我也就失去了跟你玩耍的兴致了，这事就你、鸟语和我知道……这事被传成我是为了炼丹，才生生把一个人煮了，鸟语平时几乎都跟我形影不离，她没有什么机会出府，必须有个人把我干的这些好事传出去，而那个人就是你。”

“小姐，跟碧玉没有关系，是我给你出主意玩耍下人，也是我把你这些事情传出去的。”

鸟语看着司马灵灵咬了咬牙关，满腔怨愤道，“虽然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对我很好，但小姐你真有把我当人吗？你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你给我改的什么名字？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拉的屎都是香的？我们没有自己的名字吗？只是因为你不喜欢，就随意给我们改这种乱七八糟的名字，你有想过别人取笑我们的感受吗？你知道一个人被叫鸟语，别人常常笑你在说什么鸟语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吗？”

“对不起。”

三人被司马灵灵这句道歉惊住了，她们甚至怀疑自己的听觉，这句话她们在司马府一百多年，从没听说这位无法无天的大小姐说过。“太迟了，小姐你一句对不起说得何其轻巧，你以为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就能抹去我们心中所有的伤疤吗？”

鸟语的声音在颤抖，“从你叫我鸟语那一刻，我就恨透了你，我只恨我自己没有能力扳倒你！”

“就算你们不能原谅我，我还是得说，我原来持宠生娇，刁蛮任性，从不顾及你们的感受，真是对不起。”

鸟语看了低着头一脸愧疚的司马灵灵一眼，一下愣住了，连泪水都愣在眼中。“小姐，我们在司马府做侍女，连命都是你的，不过区区改个名字，你根本无需向下人道歉。”

花不香冷冷瞥了一眼鸟语，“鸟语，既然你已经认罪，去夫人那里领罚吧。”

鸟语却没有动，过了片刻，她抬头看了司马灵灵一眼，一脸视死如归道，“你对我最好，你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只有我最对不住你，我这个人从不欠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还你！”

鸟语说完这话往旁边的柱子撞去，但就在她即将撞到柱子的一瞬间，在大家极度惊恐的目光下，她被定住了，一道金光绕过她们三人，她们三人身上显出一道醒目的符文。“我错我承认，你们有错是不是也该认？”

司马灵灵用审视的目光扫了她们三人一眼。她们三人一脸不解互相看了看，碧玉怯怯道，“小姐，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身上被下了反侦咒，本来可以用真言符让你们说真话的，但很明显，你们的主人早就料到了你们会有被发现的一天，所以让你们来这里干活的时候，就已经给你们下了保护咒，而司马府上下，就只有你们三人身上有这样的符咒。”

三人顿时面面相觑，过了片刻，花不香才心有不甘道，“小姐，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何小姐会怀疑我？”

“不香姐姐，如果你真心为我好，你是我身边的大侍女，明知道鸟语最喜欢给我出各种坏主意，你平时如此懂得察言观色，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人一直留在我身边呢。”

花不香愣了一下，没有再言语了。“不香姐姐你看着我长大，最了解我的脾气，其他人为了讨好我，经常故意添油加醋怂恿我，你如果不想我闹事，又怎么会每次都等她们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你才出来斥责她们呢？你又怎么会不了解我这个人又蠢又冲动，还自以为聪明，只要被她们随便说几句就会做出一堆蠢事呢？”

三人因亲耳听到这样的话出自司马灵灵的口，再次惊得目瞪口呆，用极其陌生的目光看着她，虽然依然是那张她们熟悉的脸，她们却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事实上，从司马灵灵回忆起在归墟的事，她确实犹如重获新生，既然她得到了一次新生命的机会，她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坐以待毙了。“现在可以跟我说，你们是为谁效劳的了吗？”

司马灵灵看了鸟语一眼，“你也不必寻死，我从不打算要你的命，我也知道你们顾虑什么，只要你们愿意为我举证姜家，我会保证你们的家人安全。”

三人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互相瞄了瞄，似乎再用眼神交流意见。过了片刻，鸟语忽然跪下，满心愧疚道，“小姐，对不起，是姜大小姐，大概在二十年前，她……”鸟语话还没说话，忽然有火从里到外从她身体里冒出，她极度惊恐地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她整个人犹如一道烟花般羽化消失了。“反悔咒。”

那道原先环绕着她们三人的金光飞到司马灵灵身旁，幻作人形挡在她跟前。“小姐……”司马灵灵转头，花不香和碧玉在她眼前也化作一道火焰消失了。司马灵灵恐慌地走到她们三人曾经站过的位置左右看了看，一脸彷徨道，“七夕，怎么会这样？她们哪去了？”

“姜家对她们下了反悔咒，只要她们一旦出卖姜家的心思，就会自焚身亡。”

七夕道。“姜家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司马灵灵攥住了手，看着三个活生生的人忽然就这么没了，她既然惊恐又愤怒，浑身不由微微发抖。“这种咒语一般用在将士身上，为了预防一些重要的将领出卖军情，所以让他们发誓誓死效忠，一旦有出卖的想法，没来得及说实情便会自焚而死，姜伯贤跟你爹一样，是方壶的最高统帅。”

司马灵灵茫然无措地抬头看着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的前方，表情有些复杂。“不管是出卖你，还是出卖姜家，她们踏出这一步就已经注定是这样的结果了，你也不必太自责。”

七夕见她攥着手一直没有动，便又安慰她道，“这三个人卖主求荣，就算为你举证姜家，终究还是会被赐死的。”

沉默了半响，司马灵灵才闷闷道，“我不是为她们难过，她们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我……只是现在不止三个证人没了，姜家放在我们家的线索也断了。”

七夕没有再言语，过了一会，司马灵灵像想起了什么，“她们三人想要坦白这事，姜家会知道吗？”

七夕摇了摇头，“这个赌咒说白了，就是她们给自己下的。”

“替我做三个傀儡……”七夕会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