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审讯室内，跟普通犯人略微不同的章天纵，竟反问眼前的审讯人夏学。　　端坐在桌前的夏学，瞥了眼章天纵，旋即又看了眼桌面上关于章天纵的档案，　　精神轻抚档案，关于章天纵的一切档案全部情绪出现在夏学脑中。　　夏学眼皮轻抬看向章天纵，淡淡说道：　　“看你不是那种为了钱丧失良知的人，应该是为了你老婆还有你儿子吧。”

章天纵的档案中写着章天纵还有老婆和一个儿子，也都在芒砀城，　　不过现在的话估计也被缉拿了，有没有问题还需要后续细细排查。　　假设在后续调查中证明，章天纵的妻子儿子对于章天纵做的这些事都不知情，　　夏学选择放过章天纵的妻子儿子，可当案件结束公布与众，　　芒砀城百姓以及整个炎黄百姓，知道了章天纵等人干的事情，　　章天纵的一众亲属即使没参与，这一辈子基本也要被戳着脊梁骨，　　戳脊梁骨可能都简单了，要是有人知道章天纵的老婆儿子的身份等信息，怕是做出某些不理智的事情。　　纵使没有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整个炎黄的唾沫星子和泄愤话语，也能杀死他们。　　在外星人没来之前，章天纵以及夏学他们就都见过，众口铄金下把一个人说疯，说死的。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等词在古代便有了。　　之前章天纵说不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他的家人，都选择做了这次的铤而走险，　　由此可见章天纵心里，对于他的家人还是比较看重的。　　因此，夏学估摸着章天纵想要见他，选择坦白一切，　　以及说出那些歪果商人都是恶魔信徒的信息，应该就是想要他这个调查队队长，保一下他的妻儿老小。　　至于为什么在听安志远说调查队队长是夏学，章天纵反而更迫切要见夏学。　　很简单，因为章天纵知道，要是夏学开口保他的老婆儿子，　　整个炎黄，乃至整个地球应该都不会有人动他老婆儿子了，　　甚至以夏学的身份和能力，还可能让他老婆儿子换个身份，以后完全不用在别人的谴责骂语中生活。　　果不其然，夏学猜测话音刚落下，章天纵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原本只是想趁机赚几笔钱财，为了未来人情世故方面打通关节，或者为了未来妻儿的生活条件富裕。　　没想到的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那些手下不但不知收手，　　反而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雪球越滚越多，最后连芒砀山山脉中黑色长城基地的补给都敢压缩。　　要知道黑色长城基地的怜风，可是拥有和北之星方面和夏学通话的权限。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呢？”

夏学问道　　且不论章天纵妻儿，有没有参与章天纵这事。　　就算没参与，夏学也就按照炎黄律放了他们，　　以后他们如何，能不能在别人的谴责中活下来，这都要靠他们自己吧?　　毕竟这都是章天纵种下的因果，章天纵妻儿就算不知道，　　也享受了章天纵压缩芒砀城百姓，带给他们妻儿的美好生活吧？　　这美好生活下，谁能确定有没有因为章天纵压缩补给，导致饿死饿坏的百姓？　　“总要为了他们试一试，不如您先听听我说的消息，怎么样？”

夏学身子后靠在椅背上，放在桌子上的手掌示意章天纵开始。　　双手带着手腕的章天纵，微微昂首回忆了下这段时间的交易，自言自语地说道：　　“关于芒砀城其余有问题的负责人，我就不多说了，　　等后面我愿意一一指认，并且尽力提供完整的证据链，　　相信您比较感兴趣的应该也是我说的，那些来自恶魔信徒的歪果商人。”

回忆几息的章天纵，继续道：　　“刚开始我压缩补给的时候，基本都是卖给城里或者周围城池的富商，　　后来我发现那些富商收购了我的补给，转手又联系海外的一些歪果商人，　　转手高价卖给了那些歪果商人，您也知道自从外星降临后，天竺、高丽和美丽的食物资源这些都很紧张，　　说到这个还是因为您在外星人到来前弃卒保车，放弃了您集团刚开辟出来的海外市场，反手收购了他们大波食物资源带回炎黄，　　在我知道海外紧缺食物补给资源，和我交易的本地富商转手高价卖给商人这件事后，　　我就想着我自己直接和那些歪果商人交易不更好，他们给出的价格也高，交易几次就不用再交易了，　　于是我就着手查了那些歪果商人，为此还派人逮捕了一些私自和歪果商人交易的富商，查问他们关于歪果商人的信息，　　在查出一些歪果商人的基本信息后，我就代替了那些富商和歪果商人交易，　　我原还担心那些歪果商人见原本交易的人，突然换了人，会不会不愿意交易，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他们在乎的只是补给资源和交易的人有没有没问题，　　至于交易方换没换，他们根本不在乎！”

章天纵口中停顿，正听着的夏学，笑道：　　“你不会是想吊我胃口，故意卡着不说吧？　　实话说，你停顿的地方不够引人入胜，没有吊着我胃口，　　另外，如果你想这样做，那我可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查案确实不能依靠一个超基因战士，读取犯人或者嫌疑人数据后来说是对是错，　　因为夏学怕起了这个头，未来真这样流行起来了，是对是错全凭读取的人来说。　　现在的话，要是章天纵吊胃口耍花样这些，夏学只是想要知道点消息，　　不用来判断案件，完全不介意读取章天纵的暗位面消息来获取。　　“当然没有，只是说的累了，歇一下。”

虽知夏学在调侃，章天纵依然苦笑一声，说道：　　“慢慢随着交易次数多了，我和那些歪果商人熟悉了，　　心中好奇他们收这么多补给，是拿回去再卖还是用来做什么，　　于是每次就借着交易的时候闲聊天，打探他们的口风，　　我从他们口中听说，他们都是归顺恶魔文明的恶魔信徒，而他们收购食物补给这些，　　主要作用就是用来控制一些小国，然后再传下恶魔文明，让更多的人信仰恶魔，信仰莫甘娜，　　他们说恶魔军团发过话，只要谁帮助传播恶魔信仰，谁麾下信仰恶魔的人数更多，　　恶魔军团中的莫甘娜就会给他们奖励，比如让他们变成长生不死的恶魔等等，　　听他们说，梵蒂神教、北誓…这些势力都投靠了恶魔，更是已经替恶魔吸纳了过亿的恶魔信徒。”

夏学闻言沉默了下，眉宇间时不时皱动几分。　　没想到炎黄外的情形居然那么严重了。　　倒不是夏学真的圣母到炎黄都管不过来，还费劲地担忧炎黄外的情形。　　主要是从章天纵的话，和章天纵和歪果商人交易的事件来看，　　恶魔文明在炎黄外的扩张是有点迅速，扩张迅速倒也没有太过出乎夏学的意料夏学，　　因为天竺、海外那边没有超基因战士，之前美丽是有，　　但听说被暗杀了，不知道死完没，就算没死完也耐不住那么多坠魔者，　　炎黄外的转化恶魔可是不少，从章天纵说的过亿恶魔信徒的数量就能看出来。　　得想个办法才行，若不加遏制，向炎黄扩张是必然的趋势。　　垂首思量着的夏学，下意识磨挲了下下巴。　　内外皆忧啊，都落下了不起眼的棋子。　　单单看现在炎黄外的坠魔者和莫甘娜传下的恶魔文明信仰，可能还看不出来什么，　　但经过漫长的时间，就能看出来莫甘娜的用意了。　　如果夏学没有研究出克制恶魔种子的基因药，即使莫甘娜往后不再理会地球，　　撒满了恶魔种子的地球，早晚有一日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坠魔者，　　与此同时，再配上莫甘娜在地球传下的恶魔文明，莫甘娜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在地球上造出了一脉恶魔。　　现在，夏学虽然研制出了克制恶魔种子的基因药，炎黄外的恶魔文明信仰却是扩张迅速，　　竟然已经有过亿的恶魔文明信徒了，过亿恶魔文明信徒之中就算只有不到一成人转变成恶魔，　　日后若是危及到炎黄，也是让人头疼的数量，　　现在黎明地下基地也在海外着手建设了，不能让那些恶魔信徒动了我的计划。　　嗯…让我想想这一步棋怎么走…　　正在夏学眯眼考虑着的时候，想到了什么的章天纵，突然出声说道：　　“我前段时间和那些歪果商人交易的时候还见到一个人，我感觉他有点异常，　　不太像地球人，他看我还有那些歪果商人的眼神，就像是我们在看蚂蚁那些动物一样，　　事后我利用我在黎明运算网的权限，想要试着查下那个的资料，可是资料又显示他只是个海外一个富豪。”

章天纵这番话吸引了正在考虑的夏学心神，同样有点兴趣的夏学，问道：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

章天纵仔细回忆了下那个人，那个人的眼神气质和面对半年来的多数人都没有的从容，　　让章天纵对于那个人印象很深，不过几秒章天纵就想起来，说道：　　“我假装聊天，不经意地问那些歪果商人关于那个人的信息，他们说那个男人叫苏玛利，　　我又询问他们关于苏玛利更多的信息，那些歪果商人只说苏玛利，　　是听说炎黄有智慧之神有银河之力，抱着好奇来看看，　　再多的信息，他们说他们已经是恶魔信徒，不屑于关注苏玛利一个凡人富豪的信息，　　还说苏玛利不识抬举，不和他们一样成为恶魔信徒，迟早要派遣坠魔者灭掉苏玛利，　　我利用我在黎明运算网的权限，查到的资料也是说苏玛利是海外一个富豪，　　名下有很多产业，不过都是交给别人打理，他本人鲜少在人群中露面。”

一番话落下，章天纵发现对面的夏学似乎楞了瞬，好像知道这个苏玛利。　　“您…没事吧？”

章天纵见着走神的夏学，不确定怎么回事地问道　　“没，没事！”

夏学回过神，摆了摆手。　　苏玛利，之前华烨他们来的时候，炙心和他说起过男天使，在　　中境一战开始前的准备时间，他闲着又问过炙心关于男天使的事情，其中炙心就提到过苏玛利这个男天使。　　恶魔，男天使…　　夏学眼底闪动，打量了下章天纵，笑问道：　　“他们想拉拢那个苏玛利，就没想拉拢你成为恶魔信徒吗？我觉得你这个人倒是一个不错的人才。”

章天纵借着炎黄芒砀城城主的身份，又拿着歪果商人想要的补给资源，　　那些歪果商人就算是恶魔信徒，想要动章天纵，肯定也是不敢动，　　他们也不傻，如今炎黄的威名已经传出去了，做个交易就好了，要是杀了炎黄一城之主，那肯定跑不出炎黄。　　不敢动章天纵是一回事，和他们做了几次生意，章天纵自己都说双方已经成为熟客，　　那些恶魔信徒歪果商人，难道没有拉拢章天纵？　　“啊？这个…”　　“咳！”

章天纵不知是被夏学夸的老脸一红，还是真有其事，轻咳下说道：　　“不出您所料，他们确实拉拢过我成为恶魔信徒。　　“你没愿意？”

夏学问道　　章天纵示意了下自己的凡人身。　　“我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的未来想赚点，不是想变成恶魔，　　我见过那些坠魔者是什么样的，我不想成为那样，况且我还有老婆孩子啊。”

“你现在的结局看来是死局了，你后悔当时没答应吗？”

夏学这一问，章天纵垂下眼睑，下一秒又睁开眼睑，摇头说道：　　“不后悔，我承认我做错了，可我也只做错了这件事，　　我永远记得我还有老婆孩子，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见调查队队长，要见您的原因，　　不知道我的这些消息，加上我愿意指认配合你们审讯其余人，能否换您保下我家人？”

夏学一言未发地注视着章天纵，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考究着什么，陡然夏学问道：　　“你家人参与了吗？”

“没！”

章天纵坚定地摇头否认道：“他们不知道，不信您可以查，他们不知道我做的事。”

他老婆儿子都没参与这些事，可要是芒砀城百姓和炎黄百姓知道他的事情，　　恐怕不管他老婆儿子做没做，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老婆儿子，　　就算不动手，众口铄金下他怕他老婆儿子会和曾经那些被骂疯，骂死的一样。　　夏学点了点头，置于身前桌面上的指尖上下弹动，敲动着桌面。　　寂静无声的审讯室内，只余夏学敲动桌面的‘咚咚咚…’声。　　骤地，敲动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夏学双眸中精神乌光闪过，说道：　　“我可以让他们不会遭受到你担心的那些，不过…”　　闻听夏学愿意保他老婆儿子，章天纵脸色一喜抢说道：　　“您放心，我不求对我网开一面，您该怎么处理我就这么处理我，我老婆儿子没事就行了。”

夏学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缓缓靠在桌上，食指动了动，审讯处内的监控等断线。　　“不过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一件几近十死无生的事情，　　如果失败，自然就是死了！　　如果成功，你可以用另外一个名字活！　　做不做？”

章天纵见到突然关闭的监控，又见到夏学一脸严肃的面孔，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　　“能…能问下您是什么事吗？不会是卖…卖…炎黄吧？”

夏学脸皮抽了抽，这还是个爱炎黄的犯人，“你都干出这事了，你还纠结这个？”

“那不一样，我就是卖了点不该卖的补给，赚了点不该赚的钱，　　而且我给百姓留下的补给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我就想捞一笔就完事，没想到手下人收不住了。”

“行吧行吧，不是行了吧，你怕不怕死，做不做？”

“嗯…做，反正都要死，拼一下说不定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