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抽冷气之声,四处响起。堂堂安西域王,竟被人这样威胁。若非亲眼所见,谁人敢信?安西域王再不言语,面沉似水,深邃难测的目光深处,已多了分明的杀机!旁人若敢和他这么说话,他早就杀了一千次!但眼前的少年,乃是圣朝玄天伯。两人的爵位虽然相同,在朝中的份量却截然不同。就好像同为四品官,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一个是偏远地区的府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若敢对玄天伯出手,恐怕旦夕之内,疆域府上上下下,就要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看来,你是存心要与我作对,不打算给我交代了。”
萧玄天幽幽一叹,目中冷意渐浓。安西域王仍不言语。他虽不敢向萧玄天出手,但他也有所倚仗——圣天子以法理治天下,法纪严明,自己只要别做出逾越之举,不要违抗圣朝法典,玄天伯同样奈何不了他。要让他出手杀子,绝无可能。这已与父子之情无关,而关乎他的尊严和体面。堂堂长生巅峰大士,自有其骄傲与底线,否则修行也不会到达如斯境界。松涛大士等人,更是冷眼旁观。他们自然唯安西域王马首是瞻。看到此处,大家都能大致推测得出,安西域王虽然忌惮此子,却尚未达到畏惧的境地。安西域王不惧,他们自然也不惧。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便在此时,当空忽然传来阵阵轰鸣声。便见一艘长达千丈,前端是一只骷髅头的巨型飞舟,轰然而来。笼罩在光幕中的乾元宗大阵,打开一道大口子,飞舟没入其中,瞬间消失了踪影。“是邪道中人乘坐的飞舟!”
“他们又灭了我大乾一城!”
大军之中,惊呼四起。大乾帝君、白石老人等,亦是面色发白。连日来,正是这艘速度奇快的巨型飞舟,连灭大乾多座城池,屠杀数百万无辜百姓,叫人既惧且怒。紧接着,乾元宗大阵之中,一行数十人现出身来。为首的老者双眸似血,气息暴虐而磅礴,赫然也是一位长生大士,他狂笑道:“多谢尔等,围而不攻,给了我魔、邪两道,集结兵力的宝贵时间。而今,五十万魔道大军和三百万邪道大军,终于汇聚于此。”
言语之间,乾元宗大阵开始忽隐忽现,在光幕闪烁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全身笼罩在黑甲之中的魔军和气息邪恶的邪道大军,黑压压盘踞着,哪怕隔着大阵,都能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凶厉气息。“这、这……”大乾帝君登时面如土色,满脸都是恐惧之色。三万邪道军队,已杀的大乾损失惨重,灭城十余座,民心震荡,人人闻风丧胆。这三百五十万大军冲出来,整个大乾王朝,将面临灭顶之灾!谁都没有料到,乾元宗乱军佯作攻城,背地里竟在不断从各处集结人马,聚集在乾元宗中!尉迟猛的脸色,也变得涨红和难看。他先前放任乱军攻城屠城,自以为照兵书所言,乱军尾大不掉,方为出战良机,怎料人家暗度陈仓,竟聚集了如此庞大的力量!连安西域王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且不说魔邪大军,拥有何其可怕的战斗力。大乾王朝毕竟是疆域府统御之地,在自己的地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圣朝都要治他之罪!“不过,我魔、邪两道,只求一处栖息之地,不愿过分为难你们。”
方才发声的乱军统帅,名为魔石大士,他阴测测的道:“本帅麾下,有紫血魔宗十九魔士,欲与尔等赌战。我方若胜,限大乾王朝在三日之内,交出疆土,人员全数撤离。我方若败,立即退兵,不再惊扰尔等。”
安西域王看了萧玄天一眼,才寒声道:“本王若是不呢?”
“你们没得选择!”
魔石大士森然道:“如果不接受赌战,一个时辰之后,本帅三百五十万大军,杀你们一个片甲不留。”
安西域王道:“如何赌战?”
“我紫血魔宗十九魔士,一人一场。”
魔石大士显然早有准备,不紧不慢道:“尔等可以派与魔宗魔士身份等同者参战,十九人也可,一人也可。十九战过后,哪方胜场更多,哪方胜出。”
魔士,乃是魔道中天赋异禀的青年天才,其中最优秀者,可以成为魔子。与魔士身份等同,便要求大乾军中的年轻天才参战。此言,倒是令安西域王眼睛一亮。他看向萧玄天,肃然道:“萧公子,大敌当前,我等正该同心协力,抵御外敌。我儿尉迟猛等人虽然冒犯于你,但十九魔士挑战在即,他们之身份,皆与魔子等同,派去出战,将功补过,再好不过。”
他毕竟忌惮萧玄天的身份,不愿与之过分撕破脸皮,而魔石大士的挑战,恰好给了一个台阶下。凭尉迟猛的修为,要在挑战中保命,想来不难。即便真的战死,也是为圣朝捐躯,荣耀在身。安西域王活了七千多岁,光儿子就有一百多个,尉迟猛虽是最小的那个,甚得他心,却绝对及不上他身为堂堂疆域之主的颜面和尊严重要。“不错,域王大人所言极是!”
“萧公子,我等便放下仇隙,摒弃前嫌,大事要紧啊!”
“魔士实力强横,唯有我儿等人,才能与之一战!”
“让我儿戴罪立功,也算对他的惩罚了……”松涛大士等人,齐齐发声。安西疆域最有权势的十四位强者,结盟而言,这番话的份量,偌大一个疆域无人胆敢抗逆。“是吗?”
久不言语的少年,却是冷冷一笑,幽幽而言:“你们以为,有了乱军挑战,便能保住他们的命吗?”
“冒犯了我,也配戴罪立功?”
“我若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
言未落,双指骤然一点,刹那间一道幽深的剑气,划过长空发出呲啦脆响,瞬间掠过尉迟猛的头颅。尉迟猛猛的一颤,接着双目瞪大。下一瞬,人首分离,首级腾空。断头处,竟无鲜血,平滑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