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拿起筷子，你一块我一块地品尝这碗土豆炖牛肉，一眨眼就吃到碗见底，大家交口称赞——“好软的牛肉！”

“调味恰当好处！”

“胡萝卜原来可以这么好吃！”

“咦，为什么我会流下眼泪……原来我的手刚刚剥过洋葱！”

程绪搔着脑袋傻笑，受宠若惊，被人夸赞厨艺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做的饭充其量只是可口的家常便饭级别，离上台面还有一大截距离。“既生瑜，何生亮！”

厨师长对着天花板高呼一声，突然情绪失控地拿手抽打自己的脸，众人急忙劝阻。冷静下来之后，厨师长一脸严肃地说：“看来你在厨艺上颇有天资，我决定了，你给我打下手！”

说罢，他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条围裙扔给他，比抹布干净不了多少。“小兄弟，你是怎么把土豆炖牛肉做得这么好吃的？”

一名厨师不耻下问。“是啊！是啊！”

众人附和。“也没啥啦，中火慢炖就行。”

“中火，是这个火吗？”

那名厨师打着灶台上的旋钮，从里面喷出一股能把人眉毛燎着的火焰。程绪脸颊抽搐，好像明白了什么。通过一下午的观察，他发现这帮人切的菜宽细不均、把鸡蛋壳打到碗里、炒菜的时候油锅失火、杀鸡的时候一刀斩头然后被没脑袋的鸡追着跑，渐渐明白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们根本不会做饭，是东拼西凑的一帮草台班子。想到这里，莫名地有点同情天魔军团，原来大家都不容易。几盘热菜出锅，都是程绪拿手的家常菜，包括凌霄点名要吃的蒜香排骨，厨师长一一试吃毕，热泪盈眶：“去吧孩子，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你教过我什么！？程绪心中吐槽。程绪把菜装进一个保温盒，给凌霄送去，天魔军团占据了刺史官邸，里面的景象差不多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一堆天魔正在饮酒狂欢、纵情高歌，一间厢房里，白天见过的一胖一瘦两人正在投掷飞刀玩，瘦的那个头上顶着苹果，瑟瑟发抖地贴墙站立。程绪找不到凌霄的住处，站岗放哨的狼人兵看着凶巴巴的，它们好像根本不会说话。绕来绕去，程绪来到后院回廊，不小心踩到一样东西，地上有个像大黑狗似的“东西”突然露出人脸：“找死？”

他的脸颊上纹着妖艳的曼陀罗图案。原来这人正蹲在地上玩兽娘卡，被程绪踩到的是对战棋盘，他赶紧道歉把脚拿开，看见上面的十二张卡片水准颇高。“哇，竹林隐士！”

程绪忍不住说，那是一张超稀有的SSR熊猫法师。那人摩挲着胡子拉茬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笑：“你也会玩？”

“会一点。”

“陪我杀一盘！”

“我……我还要。”

“晚上来找我，我叫哥舒豆，是哥舒丨豆，不是哥丨舒豆！”

不管怎么念这名字都不好听吧！程绪心想，嘴上答应：“有时间我就来……对了，凌霄住在哪？”

“跟我来！”

哥舒豆起身，把程绪带到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推开门，凌霄倚在一把花梨木椅子上，抱着脑袋，两腿跷在桌上，耳朵戴着耳机，正摇头晃脑地陶醉其中。“晚上九点我在大厅等你，敢不来我宰了你！”

哥舒豆笑笑，拿手指在脖子下面比划一下，转身离开。好像又招惹上了奇怪的人！程绪一阵怨念。程绪喊了几声，无奈凌霄的音乐开得太大，根本充耳不闻，他只好斗胆走到面前，凌霄这才摘掉耳机，耳机里放出一首声嘶力竭的重金属摇滚乐。“挺快的嘛！”

凌霄笑着赞道。饭菜一样样摆好，凌霄拿起筷子，“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扔到战俘营！”

原本对自己厨艺无甚信心的程绪，在同行无私的衬托下，此刻却胸有成竹，他说：“尝尝呗！”

凌霄夹起一筷子排骨放进嘴里，咀嚼两下，突然瞪大眼睛，扔了筷子把两只拳头举到嘴边，“嗯嗯嗯嗯……太好吃啦！！”

程绪拿手指揉着被震疼的耳朵，谦虚地笑笑：“还行吧。”

“过来！”

凌霄勾勾手指。程绪凑过去，被凌霄一胳膊勾住脖子，身材矮小加上原本是坐着的，凌霄几乎是半个身子吊在程绪身上，程绪不得不放低身体牵就她的动作。“看来我捡到一个宝，以后你就跟我混，当我的私人厨师好了，我和我哥说一声，叫他保你一命。”

“保我一命？这里要出什么大事吗？”

凌霄一阵慌乱，她拾起筷子指着程绪的眼睛，恶声恶气地说：“刺探军情是不是？刺探军情是不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我明白了，你是一个间谍，以高超的厨艺来骗取我的信任，然后打探我军动向！”

程绪苦笑，这么绝妙的策略孙子都想不到。“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怎么证明你的忠心呢？”

“怎么证明……”程绪一阵为难。“我要你给我做宵夜！”

“好吧……”“这还差不多！”

凌霄眉开眼笑，拿勾在他脖子上的手拍拍他的脸颊，放过了他。凌霄拿起筷子，准备享用美食，突然用眼角瞥了一眼程绪：“怎么还不走？”

“朱彤呢？”

“已经活过来了，现在被关在单人牢房里。”

“我……我可不可以去看她。”

“什么嘛！刚刚还对我效忠，现在又惦记另一个女人，哼！我这就派人杀了她！”

凌霄坏笑着观察程绪的反应，见他信以为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骗你的啦！瞧你那张脸，跟死了老爹似的，好啦好啦，一会我带你去！”

程绪心里如同坐了一趟过山车，这个白发少女的喜怒无常他算是切身领教到了，同时他也在想，原来这就是天魔，和被亚神妖魔化的形象截然不同，他们和亚神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加直爽一些。不不，在想些什么呢，他们是敌人，是分裂瀛汉的罪魁祸首！程绪迅速纠正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