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彤抱着程绪从尘洞中钻出来,这里是殒石坑边缘,凌霄早就到了,说:“生孩子吗?这么慢!”
朱彤冷冷地说:“割了你的舌头!”
凌霄回敬:“臭女人,合作只是暂时的,这件事结束之后,我还要找你算……呃!”
凌霄的目光朝远处望去,朱彤和程绪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大漠深处,一株诡异的巨大植物正舒展叶片,朝着天空绽放,它的主体是一朵大花,花瓣就像剧毒蘑菇一样鲜艳且带着密集的斑点,重重叠叠的花瓣中吐出的蕊就如同深渊中的群蟒,恣意扭动着身躯。那奇异植物周围,萦绕着一大团彩色的烟雾,看不清楚是什么,使它显得更加梦幻可怖。“那是什么?”
凌霄大惊,“明明刚刚还没有的。”
程绪打开通讯终端上的测距软件,当然通讯终端现在已经无法使用,没有信号,他盯着软件看了一会,说:“方位在西北,距离我们有十几公里,那个地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哀萝城遗址,之前我们行军的时候抵达过……这怪物的出现,会不会和轩辕被毁有关?”
身后传来“噗噗”几声,三人回头一看,四神机甲跳到殒石坑边缘的沙地上,各持兵刃,拉开迎战的架势。“阴魂不散!”
朱彤说。四神机甲俯低身姿,同时朝他们袭来,三人即刻被冲散了,青龙机甲和白虎机甲锁定朱彤,朱雀机甲咬紧凌霄,玄武机甲仍然追杀程绪。程绪被那对虎虎生风的大锤逼得仓皇逃窜,他不敢使用冲锋枪,从刚刚它们的反应看,开枪只会让它们一拥而上。“别杀我!救命!”
程绪连滚带爬地逃跑,身后的大锤发出“呜呜”的啸声,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坑,机甲的腰部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完全不需要像人类一样平衡反冲力,它一锤落下,上身转动,紧跟着又一锤砸下,间不容发,双锤舞得像风车一样,若不是这种武器速度较慢,恐怕程绪早就成了锤下之鬼。一追一赶,程绪被逼到一处露出地表的残垣之下,无处可逃,面对高高举起的大锤,他绝望地用双手护住脑袋,虽然明知此举不过是螳臂挡车。一阵尖锐的暴鸣,一梭子弹攒射在玄武机甲身上,其中一发子弹打裂了它胸口的晶石,玄武机甲立即后退数米,它的三个同伴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朝新的威胁望去。程绪趴在残垣上向后看去,只见迷离风沙中,屹立着一匹纯黑色的战马,双臂的机枪因刚刚的射击还在徐徐转动,散发出一阵硝烟。“乌大哥!?”
程绪惊喜万分。远古机器人的程序根据威胁的优先序列,立即舍弃了现在的攻击目标,玄武机甲把上半身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然后“嗖”的一声,竟用双锤的离心力将自己甩飞出去,化作流星笔直地射向战马的驾驶舱。程绪愕然,区区机器人竟然也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绝影本是主将的座驾,防御性能自然要远胜过其它战马,它突然从驾驶舱两侧射出一排集束式飞弹,从各个角度击中半空中的玄武机甲,伴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玄武机甲被火光和硝烟吞噬,爆炸的余音在空旷的沙漠上久久回荡。硝烟尚未散尽,只见白虎机甲像猎豹一样用四肢奔跑,距离战马还剩十公米时陡然跃到半空,扑向猎物。绝影向后拉开右臂,右手缩回,露出一柄高速转动的切割刃,朝下猛劈,白虎机甲用双手护体,自身也被巨大的力量拍到地上,深深陷入沙层。绝影抬起右脚,像踩死一只蟑螂一样一脚踏住它,战马数十吨的重量,对这精瘦的远古机器人而言,不啻于一座压顶泰山。“强啊!”
程绪激动地欢呼,“瞬间就干掉两个!”
“你们认识?”
凌霄指指战马,指指程绪。“认识,之前我们一起逃出来的,是一个叫乌死林的亚神大哥。”
“没听说过。”
朱彤喃喃道。程绪兴奋地想,果然机甲技术是硬实力,五千年前的古人想破脑袋捣鼓出来的寒酸机器人,再怎么横也斗不过全身搭载了两吨热武器的现代机甲。用六合之尘为动力、刀斧作武器的破烂机器人,随便牵一匹侦察战马出来,都甩它们几万条街的科技含量。机器人并不知道什么叫作以卵击石,青龙机甲和朱雀机甲同时从两个方向向战马发起进攻,就体积而言,看上去就像两只老鼠冲向狮子。绝影打开裆部的装甲板,露出一架黑洞洞的尻炮,压低炮口,朝着敌人不断开炮,青龙机甲和朱雀机甲相对来说较灵活一些,它们在密集的炮火中左突右冲,逐渐欺近。绝影将双手向后一甩,双手均化作切割刃,双管齐下地斩下去,青龙机甲用长刀一架,刀刃相接处电浆四溅,它干瘦的双脚一寸寸被压进沙里。随即,绝影用尻炮对准它连开数炮,震天动地的炮声中,青龙机甲即便没有粉身碎骨,也差不多当场报废了。解决掉一只之后,朱雀机甲却不见踪影,绝影左右环顾,搜寻它的影子,突然间,朱雀机甲像恼人的蟑螂一样从绝影的脑袋上冒出来,双手握着长斧,对准驾驶舱的钢化玻璃猛劈。钢化玻璃竟然清脆地裂开了,程绪瞠目结舌,站在外面他也可以想象到,此刻驾驶舱里各种警报充塞视听的紧张场面。驾驶员的惊慌传递到绝影的动作上,数秒后,它好整以暇地用右手的切割刃抚过头顶,想将朱雀机甲弄下去,朱雀机甲却突然跃起,避开切割刃的扫击,凭借下落的势能,用斧子尖端的刺朝刚刚砸开的裂口重重刺入。驾驶舱遭遇巨大冲击,绝影的平衡系统重新计算重力补正,使它的动作看上去像醉汉的趔趄,它尽全力维持二足姿态下的平衡。程绪这才发现,使它失去平衡的原因并非单单因为朱雀机甲,绝影的右脚下面,一个金属骷髅似的身躯慢慢直起,白虎机甲正以拔山扛鼎的气魄顶着绝影的右脚向上掀动。这时,青龙机甲从硝烟中钻出,像伺机而动的武士一样跳到半空中,一刀劈开尻炮连同它后面的电路,灼热的电浆从绝影的裆部像血一样不断淌下。绝影方寸大乱,双手徒劳地连续挥砍,却全部是无用功,暴露出驾驶者此刻巨大的慌乱。没想到,连玄武机甲也骤然从沙里钻出来,它借着助跑冲向绝影,然后向上跃起,双锤并举,重重砸向绝影的腹甲,腹甲顿时瘪进去一大块,绝影向后连退了两步,然后重重摔断,溅起浪涛般的沙尘,短路的电路从每个缝隙中喷出电浆和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