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鹿笑獒的提醒，程绪抬头一看，才明白无渊盯上了自己。驾驶员已经准备发动侦察机，程绪却大喊：“不，等一下！”

载具里放了两架微波炮，他吃力地提起其中一架，插进舷外的流沙中，然后将上面的功率旋钮反复拧了三圈，驾驶员慌张地请示：“长官，可以了吗？它要来了！”

“再等一下！”

程绪流着冷汗，盯着不断充能的充能槽。上方的鹿笑獒、乌死林和老头看着程绪在大难临头之际竟然还在做这种事，都不禁捏了把汗，心说这小子疯了吗？充能槽变成了危险的红色，程绪这才下令：“走！”

侦察机冲出去的一瞬间，无渊从流沙下面冲了出来，一口咬住微波炮，然后鲨鱼的腹部陡然隆起，在一片火光中炸成碎片，仅剩下半个身子的无渊掉回地面，周围的幻沙耸立而起，将它包裹成一个蛋，缩回地面。望着地上鲨鱼的残骸，众人目瞠口呆，程绪在无线电里说道：“之前为了防止无渊破坏这个装置，我在上面装了炸弹，把旋钮反复扭三圈让它的电路板过载就会触发，都记住了吗？”

士兵们在无线电中齐齐回答：“记住了！”

众人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兴奋，没想到竟旗开得胜，一下子就把无渊打残了，他们都对程绪倍感佩服。鹿笑獒松了口气，心说这家伙真是胆大心细，这一战看来有的打！无渊虽受重创，但显然没死，程绪下令散开索敌，十驾侦察机在流沙上一字排开搜索着风吹草动，鹿笑獒则飞到乌死林那边，说：“你们先回绿洲，给鹦鹉装上最后那架微波炮，由我来指挥它。”

“我们呢？”

乌死林仍被鹦鹉提在爪子上。“反正你们也帮不上忙，去绿洲等着吧！”

虽不甘心袖手旁观，但眼下这局面，乌死林和老头确实无能为力。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回头一看，两架侦察机被流沙下面突然冲出来的幻沙巨刺掀翻了，上面的士兵就像炒锅里的豆子一样被抛上半空。待他们落地之后，一人被掉下来的载具砸成肉酱，两人失踪，还有一人摔断了腿，泪流满面地抱着微波炮艰难地指向前方。幻沙刺徐徐落下，无渊完好无损地现身那里，身下的鲨鱼宛如重生一般，皮肤油亮光滑，鹿笑獒为之愕然：“这么快就恢复了？”

无渊一纵身钻进流沙，在程绪和其它人尚未赶到，它已经从流沙下面将那名受伤的士兵拖走了，那名士兵撕心裂肺地叫着，消失在流沙漩涡中。士兵们慌乱地朝下方开炮，却什么也没打中，又一架侦察机被从流沙下面钻出的无渊拱了起来，两名士兵飞上半空，它腾空一跃，鲨鱼衔住其中一人，同时将强有力的尾巴一甩，把另一名士兵击飞。被击飞的士兵像炮弹一样飞向同伴的侦察机，上面的士兵被吓破了胆，竟冲着队友开了一炮，士兵在半空中炸成血浆，把整架侦察机都涂成了红色。转眼间折损了三成的战力，刚刚旗开得胜的喜悦一扫而空，无渊已经被彻底激怒了，这片广阔的流沙地带就是它无情的屠场，恐惧沉重地降临在每个人心间。“它！”

老头指着无渊消失的地方说，“它有两个神经中枢！”

“什么？”

鹿笑獒望向他。“亚神可以修复伤损，理论上来说，只要脑袋和心脏没被破坏，身体的任何部位都能再生，这怪物有两个头、两颗心脏，破坏其中一个，另一个也能生长出来。”

老头的分析完全在理，鹿笑獒立即用无线电将这一发现告诉其它人，程绪说：“要干掉他，必须同时破坏两颗脑袋……好难啊！”

“喂，这是身为长官该说的话吗？让你的人赶紧撤退，交给鹰击团！”

说出这话时，鹿笑獒心中一阵难过，鹰击团现在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了。“地面、空中同时进攻，地面单位不要用微波炮，使用远程武器！”

程绪向士兵们下令。机枪手们手心冒汗地逮着座枪，紧张地注视着这片平静的流沙，一名士兵突然大喊：“在那里！”

侦察机迅速后退，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机枪对准那片区域倾泄火力，叫嚣的机关枪后面，是一张张誓为同伴报仇的咬牙切齿的脸。火力竟然压制住了无渊，它潜回流沙深处，再次出现时，是在一架侦察机舷外。上面的机枪手立即调整射击角度，无渊像只灵活的海豚一样跃出沙层，从侦察机上方掠了过去，消失在另一侧，驾驶员突然感到后脖子溅了一滴温热的液体，他用手一抹发现是血，回头一看，站在那里的机枪手已经没了脑袋，何止是脑袋，他的整个肩膀上面全空了，断面留下了一排锋利的牙印。驾驶员吓得立即全速逃跑，跑到流沙边缘，扔了载甲就跑，大喊：“我不干了！我放弃！”

无渊故伎重施，似乎将这当作一场猎杀的游戏，它不断在侦察机周围骚扰对手，几个吓疯的机枪手抱着脑袋坐在机舱里，其它人投鼠忌器，亦不敢开枪射击。战力转瞬间折损半数，士气也大打折扣。“看看你带出来的怂兵！”

鹿笑獒骂道，拉紧僵绳俯冲过去。他在心中默默计算无渊出现的频率和位置，然后朝着无渊下一次现身的方位冲去，数秒之后，那里的流沙中果然冲出一只鲨鱼的脑袋。鹿笑獒用足尖一勾鹦鹉的腹部，鹦鹉侧着飞行，与腾空而起的无渊保持平行，与此同时用鸟爪上搭载的微波炮向它开炮。就在无渊准备跃回去的时候，突然上半身爆裂，只剩下一只鲨鱼落在流沙表层，像死鱼一样弹跳了一下。“开火！”

程绪下令。士兵们齐齐向鲨鱼开枪射击，耀眼的火力线呈辐射状将它包围，无渊的这只脑袋显然不聪明，在流沙表面拼命挣扎，被射得千疮百孔。鹿笑獒心急如焚地驾驭鹦鹉飞回来，子弹还不足以杀伤它，必须给它。鲨鱼开始往流沙里拱，脑袋已经钻了进去，它背后那根血淋淋的脊椎正在不断生长，准备重塑它的上半身。来不及了！“莽将军，上！”

鹿笑獒大喊道，另一只鹦鹉全速俯冲，向它开炮，鲨鱼暴躁地钻出地表，一口咬住了鹦鹉的身体，两只动物扭在一起，鹦鹉在挣扎中胡乱地抽动鸟爪。轰然一声震响，鹦鹉和鲨鱼一起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