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羸人变成了那名击杀它的狙击手？”

认真听着文心讲叙的哥舒豆说道。“没错，它变成了我的搭档，我那个枪法如神的搭档。几乎一瞬间，它全灭了队伍里的精锐战力，我在阻止它的时候也被打伤，然后它花了很大功夫歼灭了机甲部队，仅凭一人！至于步兵，在它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大家都死了，只有我逃了出来，我知道我也离死不远了，天魔大人，祝你武运昌隆，替我的兄弟们报仇！”

“那个怪物现在……”“还在这城镇里徘徊，不过在和机甲部队交战的时候，它已经用光了子弹，可是它的战斗能力很强……我怀疑，它可以不断继承宿主的战斗技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哥舒豆拔出腰刀。文心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他心中并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有种解脱的释然，他说：“也谢谢你在生命的最后陪着我，你是个好人。”

“安息吧，兄弟！”

哥舒豆抓住文心的肩膀，将刀刺进他的心脏，文心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瞪大眼睛瘫倒在地上。哥舒豆替文心抚上双眼，站起来面对自己的旅伴，他的同伴披着一领黑色披风，戴着兜帽，黑漆漆的兜帽下来传来电子合成的冷酷声音，“为什么要把水给他喝，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资源。”

“天机，你只懂算计，却不懂人心！”

哥舒豆用手帕拭去刀上的血迹，将刀收回皮革制成的鞘中，他咧嘴一笑，“不懂人心，就没法更好的算计！”

“我会记录下来，试着模拟一下人类的感情。”

“不，我并不需要你如此全能，那样我会害怕的！”

两人走出小屋，哥舒豆的目光突然被一样东西吸住，那是一个抄着双刀的人，他的皮肤就像败革一样，呈腐烂的灰褐色，两眼一团漆黑，他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团迷离的黑雾。不应该用“他”，而是“它”，那东西正是魔神羸人本尊！哥舒豆吞咽了一口唾沫，像野兽遇到天敌一样，后背的寒毛一根根直立起来。羸人沉默地走过来，它衣服残破的身上涂满鲜血，使它显得杀气腾腾，错身而过的瞬间，它似乎看了哥舒豆一样，那眼神仿佛在说，试着来挑战我啊！要么被我杀死，要么变成我！直到它走远，哥舒豆仍心有心悸，他按住自己发颤的手，说：“它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你没有带武器，它或许判定你不具有威胁，魔神的思维类似动物。”

“问个会让你笑的问题，你不害怕吗？”

“恐惧源自人类的痛苦中枢，我感受不到痛苦，也就没有恐惧，况且我这个身体只是主体的分身，就算把我毁掉，我也能重新复制一具身体。”

兜帽下面，露出仿生人那玻璃纤维制成的冰冷的脸，透明的玻璃纤维下面是复杂的电路板和芯片。“你所说的，打败羸人的必胜法是什么？”

“在开始行动之前，我还需要收集一些数据，来验证我的猜想。”

“猜想？”

“你会知道的！”

两人走过漆黑的城镇，天机的兜帽下面不断闪烁，它正在接收主体发来的信息，它说：“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谁？”

“网上搜集到的情报显示，有人干掉了无渊，现在西北的缺水问题已经解决了……可惜，原本按照我的计划，杀掉无渊会收获巨大的声望，让你可以迅速立足。”

“那么，干掉无渊的人，现在已经成为地方一霸了吗？”

“不，他是个无名氏，据称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类士兵，在他成功之后，他所在的扶猪城得到了巨大声望，不少人纷纷来投靠，可是这个愚蠢的家伙却没有把握机会成为乱世枭雄。”

天机的话让哥舒豆觉得十分违和，他转过身说：“为什么你总是把事情看得如此简单，什么收获巨大声望，成为枭雄，哼，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规划的那条路，听上去就像网络游戏的升级攻略一样不靠谱！”

天机平静地回答：“世事就是如此简单，一切皆在我的计算之中。”

“那么，你又怎么解释这次的计划之外？”

“数据不足！”

“真是推卸得干脆利落。”

“这并非推卸，如果我能够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建立数据模型，我可以推测出任何事情的发生，哪怕微足不道的小事，所以我们需要扩大自己的阵营，首先我们要拥有一座城，那样我就可以入侵到瀛汉的户籍资料库中，全面地分析。”

哥舒豆摊开手，“两个乞丐，在这里谈当皇帝的梦想！”

天机并未将这句话当成讽刺，她回答：“只要拥有合适的策略和资源，乞丐也能为皇帝。”

“万能的天机，策略我不缺，那么资源呢！”

哥舒豆已经来到城镇入口，看见刚刚被他教训的那帮土匪倒在地上痛叫不止，当他的视线移到匪首脸上时，对方吓得跪地求饶，“天魔大人，不要杀我们，我们很崇拜你们的，瞧我们脸上的纹身！”

哥舒豆沉默地考虑着，对方把这当作了威慑，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你们靠什么维生？”

哥舒豆问。“偷和抢！”

“做这营生，不怕被武侯抓吗？”

“哈哈，现在到处都乱成一锅粥，昆吾城都叫魔神干没了，武侯哪里管得过来。”

“想不想跟我走？”

对方惊住了，他们既惊又喜地交头接耳，最后达成共识，匪首说：“天魔大人，我们愿意追随您这样的强者。”

“好，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

匪首招呼大家起来，齐齐向哥舒豆鞠躬，喊老大，然后匪首询问：“对了，天魔大人，您怎么称呼啊？”

“我姓哥舒！”

“好的，哥舒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匪首搓着双手，一脸狗腿相。“你父母呢？”

“我妈死了，我爸是个老混蛋，和后妈一起住在城里。”

“我们现在就去那里，你亲手把你的父亲杀了！”

匪首瞪大眼睛，半晌之后他说：“只要您吩咐，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哥舒豆心满意足地笑了，收了一条听话的狗，他说：“开个玩笑罢了，我怎么会叫你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呢！去搜刮一下军队掉落在镇上的武器，我会教你们如何使用，今晚我们去洗劫邻镇，带你们发财开不开心啊？”

匪帮发出一阵要去干大事的欢呼，匪首仍然不放心地问：“可是，万一惊动那里的武侯怎么办？”

“我会摆平他们！有魔神在这里出没，你们也不必客气，务必做得干净一点，反正这笔帐会算到它头上！”

众人欢呼着去拾武器，看着这帮乌合之众，天机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我确实有必要学习一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