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活死人的追逐下，四人一口气逃进了一间室，甲将手中的输液支架别在门上。四人从门缝朝外望去，失去目标的活死人正在走廊里东游西荡，他们略微松了口气，甲说：“不行，我得去找小美！”

“得了吧，自作多情的家伙，你惦记人家，人家惦记你吗？出事之后所有医生、护士都不见了，显然她们都避难去了，把我们丢在这里！”

乙再也忍受不了这家伙了，大喊出来。“混蛋，你瞎说些什么！不许你玷污我们的感情。”

甲薅住乙的衣领。台上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四人惊呆了，甲和乙维持着对峙的姿势扭过脑袋，只见台上的蓝色无菌单下面，慢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呀！”

李伶珂的尖叫声险些刺穿三个男人的耳膜。“赶紧！赶紧！破坏掉它的神经中枢，它就要爬起来了！”

所长一头冷汗地催促。目前队伍里最勇敢的甲抄起一个沉甸甸的氧气罐，冲乙递眼色，小声地说：“你把罩布掀起来，我来砸它！”

“不会咬我吧！”

乙害怕地说。“快点啦！”

四人围在台旁边，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乙好像去捉一只螃蟹似地慢慢伸出手，手指夹住无菌单的边缘，猛的一拽，甲旋即将手中的氧气罐举起来。“救命……”戴着呼吸面罩“活死人”说话了，他说话的同时，在面罩的内侧呼出一片水汽。四人惊讶地面面相觑，所长率先反应过来：“这……这不是活死人，是个病人，医生跑路了把他丢在这里。”

“天啦！”

李伶珂捂着嘴，“他的胸口还开着膛呢！”

病人的麻醉药效刚刚过去，他茫然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四人，用仍然有麻痹感的喉咙艰难呼救。“救……我……”“咣当”一声，甲把氧气罐扔在地上，问：“怎么办？”

“要是不管他的话，他马上就要死了。”

李伶珂说。“可是医生都跑了。”

乙说。所长摘下病人的资料卡，又看了看病人的身上，从他敞开的胸口中能看见一排肋骨，肋骨的缝隙露出肺叶和跳动的心脏。若不是他们是学生物出身，换成别人看见这一幕，恐怕当场就会晕倒。“胸口中弹，只要把子弹取出来，缝上血管就行。”

所长道。“什么！？”

乙大惊，“我们几个给他动？拜托，没做过啊！”

“我还要去找小美！”

甲再次强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既然撞上这事，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平时在研究所里给小鼠、小兔开刀，现在换成活人也是没问题的……大概！”

“我……我同意所长的意见！”

李伶珂怯怯地附议。“卧槽，所长，你什么也变得这么圣母了？”

乙皱眉道，这一路跑来，肾上腺素过量分泌，现在全身又累又酸，他根本不想掺和这件事。所长火了，吼道：“难道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救人一命，在你眼中也是缺心眼的行为？为什么现在的人会变成这样，自私的人畅通无阻，高尚的人却要被贴上标签，受到羞辱！不想做你可以滚出去！”

“我……我没说不救啊……”乙怯怯地说道，平时一向很温和的所长，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可怕的，他被吓得流了一脖子冷汗。所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卷起袖子说：“准备一下吧！抓紧时间。”

四人去洗了手，从消毒柜里取出橡胶手套和口罩戴上，然后把这里所有的工具全部放在推车上，他们在病患面前站定，所长举着两只手发呆，三人全部看着他。“先把他的四肢捆起来。”

憋了半天，所长说。“所长，这是人，不是小白鼠！”

李伶珂提醒。“忘了忘了……对了，先补一针麻醉吧。”

“麻醉需要的专业技能是很高的，在躯干上麻醉，弄不好人就死了。”

甲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病人翻在外面的肌肉层，“瞧，他现在还是麻醉状态，只是意识醒了。”

病人发出一阵沉重的喘气声，他睁开眼，看着几人，隔着呼吸面罩嗡声嗡气地发问：“你们……是谁……医生……在哪？”

“我们就是医生。”

所长哄他道。“还没好吗？我……难受……”“你哪里难受？”

李伶珂问。“痔疮……”乙捂着嘴笑了，所长翻了下白眼，说：“好了好了，别聊天了，咱们进行到哪了？”

“啥也没进行！”

甲说。“把那个刀给我……”“所长，胸口已经打开了，还要刀干嘛？”

李伶珂说。所长用手腕擦拭了下冷汗，对着那血淋淋的胸腔，他有点懵，像狗咬刺猬一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我们应该先把子弹取出来！”

李伶珂提议。“对对，找吧！”

乙探出脑袋。“你TM捞鱼丸啊！”

甲打了下乙的脑袋，“用这个器材啊！”

甲将上方的腹腔镜拽下来，几人摆弄半天，才弄明白这个装置的用法，乙将一根探头小心翼翼地插进患者的肋骨，甲目不转睛地盯着反馈屏。室里静得落针可闻，外面隐隐传来活死人攻击活人的声音，李伶珂吞咽着唾沫，感觉这一幕着实妙不可言。“找着了！”

甲说。三人凑过去，只见一堆血肉里出现了一颗亮亮的金属物，所长说：“看看周围，找准方位！”

乙转动着手上的探头，镜头也随之旋转，画面中出现了复数的金属物。李伶珂张大嘴：“子弹碎掉了！”

“看这里，这根一直在跳的红管管……是动脉吧！”

所长说，“不行，这太危险，依我的建议，不如保守一点，替他止血、缝合。”

“子弹怎么办？”

李伶珂问。“让他暂时带异物生活吧，不会死的，咱们试验室里的小鼠，脑袋里插个电极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虽然这是一个馊主意，可大家都为不用替一条人命负责而长松了口气。所长说：“赶紧开始吧！缝伤口你们很拿手吧！”

“平时给小鼠缝肚子，缝坏了就直接弄死，这算是有经验吗？”

乙说。“不要说这种晦气话，只许成功，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