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绪不宁的鹿笑獒不知不觉来到了避难所外面的空地，他懒得再爬楼顶，便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夜空中传来扑楞楞的动静，百巧伶翩然落下，落在距离他二十米外的空地上。正朝鹦鹉走过去，一个穿着皮衣的小个子走到鹦鹉前，开始抚摸它的羽毛。“喂，住手，老子的神鹰也是你摸的……呃！凌小姐？”

因为周围太黑，走到近处才发现，那人是凌霄。“你妈才是小姐！”

凌霄骂道。放在平时，鹿笑獒当场就暴走了，可能会拔出刀子回敬道：“你可以骂我爸，但不准污辱我的母亲。”

可是这句脏话从凌霄嘴里吐出来，他听在耳朵里，却觉得神清气爽、沁人心脾。“这只鸡是你养的？”

凌霄问。“是的，它还是颗蛋的时候，我就开始照顾它了，看着它们长大……很漂亮吧！”

“好看！”

凌霄头一次在鹿笑獒面前露出笑容。鹿笑獒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说：“凌小……凌姑娘，想骑上我的鸟吗？”

“切！”

从小和哥哥混迹市井的凌霄，早已谙熟男人的那点龌龊伎俩，她纵身跳到鹦鹉背上，受惊吓的鹦鹉呼扇着翅膀奔跑起来，凌霄开心地用脚夹它，双手抖动缰绳大喊：“驾！”

“凌姑娘，凌姑娘，没有专业训练是骑不了它的，赶紧停下！”

“飞起来喽！”

在鹿笑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凌霄竟然驾驭着鹦鹉飞上夜空，凌霄不断催促：“再快点！像风一样快！”

鹿笑獒原地愣了十秒钟，直到凌霄和他的座骑消失在夜色中，他赶紧跑回避难所，一路冲到顶楼，楚霸王正蜷成一团在睡觉，鹿笑獒拽了拽它的缰绳，说：“快快快，助我一臂之力。”

楚霸王睁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眼，今天被鹿笑獒拔毛去取悦女孩子的事情，它还在记仇。“大哥！”

任凭鹿笑獒怎么求，楚霸王就是不肯挪动。鹿笑獒没辙，回头眺望，凌霄已经看不见了，城里到处是僵尸，可能还有更危险的东西在徘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只能用那招了！鹿笑獒脱了外套，来到天台边缘，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表情像便秘一样努力了半分钟，一双血淋淋的翅膀从肩膀后面刺出来，上面腾起热气。双翼与地面呈三十度角，来回呼扇了几下，刚刚生出的皮膜由能看见血管的半透明状慢慢冷却，上面沾的鲜血也被甩掉，逐渐变成棕色的皮革状。能行的……大概！在沙漠那座地穴里的时候，虽然鹿笑獒只是用这双翅膀滑翔，可是在滑翔的过程中，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凭借着振翅的力量上升了一点点。他不断鼓动翅膀，捕捉着风的流动，找寻那一丝肌肉记忆。酝酿得差不多了，鹿笑獒退开几步，翅膀收拢，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天台边缘，双脚离开地面的刹那，他呼的一声展开双翼，一股上升气流撑开皮膜，密布翅膀表面的神经束忠实地将那种紧绷感和轻微的刺痛感反馈给他。他开始鼓动双翼，但是身体并没有如愿以偿地上升，而是缓慢而坚定地向下方滑去。“混蛋，给我飞起来！”

两个在下方巡逻的黑社会抬头看见这一幕，震惊得嘴上的烟都掉了下来，一边大喊：“有敌人！”

一边手忙脚乱地举起武器。他们使用的可不是步枪，而是射速达到一秒600发的冲锋枪。两道火舌交叉着朝天空交叉扫射过来，鹿笑獒吓得大呼小叫，声音却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淹没了，他赶紧向上飞去，逃出对方的火力范围。等等！他突然发现自己正平稳地飞行着，双肩的肌肉带在平稳地提供动力，翅膀有节奏地捕捉着气流，托起他的身体。原来是这种感觉！鹿笑獒欣喜若狂，就像呼吸、走路、游泳一样，不必用大脑去考虑动作，完完全全交给下意识就OK，肌肉会自己去重复动作！“哈哈，我终于会飞了！”

鹿笑獒爽朗的大笑回荡在夜空中，他兴奋地转了一圈，翼端擦过建筑的外墙，经历了一次有惊无险的俯冲之后又一次回到天空的怀抱，享受那抚面而来的清爽夜风。我会飞了！我会飞了！老爸，你看见了吗？喜悦过后，他开始寻找凌霄的踪影，黑暗的城市里有不少僵尸在游荡，上空的动静让处于“待机”状态的它们再度兴奋起来，发出怪叫。鹿笑獒知道，就算发生事故，凌霄也不会有事，她可是个能手撕魔神的强悍妹子。他最怕看见的，是一大群僵尸正在啃食他的爱鸟。不知飞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黑点，鹿笑獒火速追了上去。正骑着鹦鹉自嗨的凌霄听见身后传来有节奏的呼呼风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哦，原来是个飞人……然后又猛的回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鹿笑獒追上来，和凌霄保持水平，用骄傲的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下知道我为什么是鹰击团首领了吗？”

“天魔技吗？真好用啊！”

向来吝于赞美他人的凌霄，此时也由衷地发出赞叹。天魔技是铭刻在基因里的武技，是一代代先祖刻苦修炼出来，留给后人的礼物，一些家族耗费千年也只能生出一根骨刺，炼出一根尾巴。这样一双大翅膀，天知道这家伙的祖先熬干了多少代的血汗，才修炼出来的。羡慕的同时，凌霄想到自己，大名鼎鼎的魔歌家族，不可能连个天魔技都没有吧？可是因为从小是孤儿出身，并没有人传授给她，又因为魔歌家族代代造反，史料被删得精光，也许她永远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某段基因中，蕴藏着何种不可思议的力量。“瞧，我可以这样飞……还可以这样飞……再来个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

思绪回到现实，那个鸟人正在她面前得瑟，凌霄十分不屑地撇撇嘴，“一头撞死吧你！”

“嫉妒啊，赤裸裸的嫉妒！要不要我抱着你飞一会？”

“不！冲啊！”

凌霄一抖缰绳，鹦鹉啼鸣一声，箭一样冲进前方浓重的夜色中。“卧槽，悠着点！”

鹿笑獒火速追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