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一队人顶着寒风艰难跋涉，头顶上的雪峰飘浮着一道旗云。“老大，老大，受不了了，让我们歇一会吧！”

哥舒豆鄙视地看向这群新收的小弟，除了之前那批小混混外，一路上又收服了一些罪犯、强盗和逃兵，数量虽然可观，可质量着实不行。虽然不满，但他还是允许了队伍稍作休憩。小弟们欢呼着在积雪未化的地上坐下，用舌头舔湿纸片，将晒干碾碎的迷草卷成香烟状，吞云吐雾地享受起来，运输物资的龟型机甲也屈起四足，停了下来，里面的货物除了他们的补给品外，还有天机的主体程序。披着斗篷站在哥舒豆身侧的仿生人，仅仅是主体用来和他对话的终端而已，尽管它也被称作“天机”。天机伸出一只金属和有机玻璃构成的手臂指向远方，手臂中的电子元件有规则地闪烁着蓝光，云雾笼罩的深山中藏着一座如梦似幻的城池。“主人，那里就是建木！”

“我们要带着这几个废物，和几杆破枪去攻打那里？”

“当然不是。”

天机的声音里带出AI模拟的笑音，“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距离建木一百公里的土匪营寨，匪首夏侯蕉原本是深得建木城主器重的左傍右臂，七神降临之后，他带着一队人马去对付天伤，但是在路上，建木改旗易帜，一名下属杀掉了城主自立为王。夏侯蕉认为自己仍然是朝廷命官，不肯归顺新城主，便成了一支流寇军队，经常去袭击建木城。”

“在这乱世里，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夏侯蕉人手不多，但他手上有一样好东西，一座机械工厂，所以他才有和建木对抗的资本。”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投靠夏侯蕉，一起拿下建木城？”

“合作的胜算最高，达到74.6%！”

“剩下那25%呢？”

“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刺杀夏侯蕉，抢下他的营寨也是备选方案。”

“我不懂什么概率，在我看来，成就是百分之百，败就是百分之零，我已经受够了屈尊他人，像一头被胡萝卜吊着胃口的驴一样拼命赶路，却永远都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

“主人想要什么东西？”

藏在兜帽下的硅胶面孔露出一缕笑容。哥舒豆向前远处群山虚握一下，“天下！”

“看来主人的志向未曾改变，那么，就照您说的办！”

天机将一只手放在胸前，谦卑地说道。土匪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凶悍跋扈，三天后，哥舒豆的小队抵达夏侯蕉位于深山中的营寨，他有种走进乞丐窝的错觉，这里的人破衣烂衫、蓬头垢面、面如菜色，蹲在原木和麻绳草草捆绑而成的营寨入口下面，就着铁桶里的火取暖，他们的眼神像流浪犬一样充满戒备。“来者何人！”

一个土匪跳起来，亮出装着利刃的机械臂。“魔吟家族——哥舒豆，来拜会你们老大。”

土匪高傲地睥睨着他，“我们是血统高贵的亚神，不和天魔来往！”

“是啊，高贵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MD你说什么！”

土匪拎起哥舒豆的领子，手中利刃悬在他喉咙几公分处，两帮人立即剑拔弩张地对峙起来，显然哥舒豆这边的小弟气场远不如身材高大魁梧的亚神匪帮。哥舒豆伸出大拇指，朝身后的龟型机甲一指，“除了粮食和弹药，我还带来了十足的诚意，如果错过这次合作的机会，你们老大会怎么处置你？”

土匪的眼珠活动着，“我们是土匪，杀了你们抢走粮食和弹药不是更直接？”

“更多的物资被我藏在别处，杀了我们，你们顶多饱餐一顿而已。”

身后的一名混混低声赞道：“老大真有种，睁眼说瞎话，明明我们就这点东西。”

“不要露馅！”

混混头目踢了他一脚。对方终于同意放行，但进去之前，每个人都要搜身，确保他们没有携带武器，当土匪摸到天机冰冷坚硬的身体时，惊呼道：“这是什么？”

哥舒豆面不改色地说：“她是我妻子，在一次意外中严重残疾，我为她订做了这副身体，让她可以继续陪伴我左右。”

“酷啊，全身机械改造！”

一名土匪看看自己的机械双腿，赞道。“我怎么能确定她没有杀伤功能？”

搜身的土匪质疑道。“亲爱的。”

天机解开系带，斗篷垂落在脚边，它伸出双手，半透明的身体一览无余，里面只有蓝光闪烁的电子元件，土匪终于相信，开着玩笑说：“用的时候不怕电焦那玩意？”

“你试试就知道。”

哥舒豆冷笑。三两名土匪在前引路，夏侯蕉在山腰上建了一座忠义厅，沿着山路前行的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那是什么！？”

“卧槽，好大只！”

山谷中，一个八爪型的巨型机甲正在挖掘山体，锋利的铲子落下之处，山体像黄油一样被削开，露出里面赭红色的矿层，碎石和矿石落进机甲前端的开口，里面的锯刀高速转动，把石头粉碎成沙砾，由底部漏出，矿石筛选出来。铝铁矿石在机甲内部被融化，经过一系统复杂的加工，最后像蜘蛛产子一样从尾端滚出一颗烫滚的金属球，金属球舒张开来，变成一台台机甲，发红的外壳在寒风中渐渐冷却成黑色，自己移动到山谷南侧低洼处的队列中，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那就是整个瀛汉唯一一座的集成式机械工厂——开山鬼子母！”

天机低声解说道。“我以为只是一座工厂！”

哥舒豆的声音里透着震惊。“是工厂，也是机械！”

天机欣赏着这台大机器的英姿，“有了它，千军万马也唾手可得。”

“我对接下来的会面越来越期待了！”

队伍中的人类走到快要断气的时候，突然抬头，看见一座由木头搭成的忠义厅，两侧站着数量惊人的量产机甲士兵，没法从矿石中制造出弹药的机甲部队，整齐划一地全部使用枪矛作为武器，锋芒闪耀，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