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女娲空灵的声音在七人的意识中大笑，“你们真以为，自己做出这等逆天之举，还能够活下来吗？”

老迈亚神在女娲面前跪下，“您大可以杀死我们泄愤，做下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有这样的觉悟。”

铠甲亚神说：“以你的能力，确实可以只凭意念夺人性命，但你不可能一瞬间消灭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就算我们死在这里，也会化作七座丰碑，那将是您被封印的亿万年中所见的唯一景色。”

“你们，很让妈妈感到欣慰，但到此为止了！”

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把众人掀翻在地，谷中的蛇卵竞相炸裂，二代亚神惊慌地检查自己身上，看看有没有少了一块。他们兴奋又惊恐地发现自己仍然活着，但却不知道女娲动用的神力究竟指向何处。烂岳不动狱捕捉到能量的波动，里面的谜之液体开始高频震动，女娲的身上瞬间出现无数细孔，像被无形的刀雨贯穿，随着频率的增高，她全身体无完肤，整个容器内部被漆黑的血液笼罩。一只残破的手覆在容器内壁上，旋即被粉碎了，变成飘散如烟的血丝。朱彤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女娲就因为封印之初使用了一次神力，被烂岳不动狱持续击杀了五千年，她的每片皮肤、每根骨骼、每个细胞都被粉碎再粉碎，然而她的意识始终不灭，这场酷刑就永不结束。地动山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七人回过头，看见天际线那端的巨大星体弧形的外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一道道细细的“尘埃”被吸进了它的小行星带。女娲动用了神力，让这颗卫星撞向大地，她打算将整颗星球全部毁灭。“完了，恒月正在飞向大地，我们都要死了！”

歧大喊，“这样的代价也太高昂了吧！”

舜也是面无人色，骨节发白的手紧紧攥住衣服。置身这段记忆中的朱彤，也感受到了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怖，名为“恒月”的卫星正下方，想必已经是一片天崩地裂的场面。“咝咝……咝咝……”怪异的声音钻进朱彤的脑海，她和其它人一样茫然四顾，寻觅着。“是它！”

歧叫着，离地上的半身尸骸远远的。“龙裔之王的精神在与我们沟通！”

老迈亚神说。“它还没死吗！？”

铠甲亚神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是类似神的存在……”老迈亚神皱着眉，像在聆听，“咝咝”的声音不绝于耳，敲打着朱彤的颅骨内侧。“它说：‘它可以给予我们力量……’”老迈亚神在翻译，“‘阻止这场灾难……’”“那么代价呢！”

舜急不可待地问。“‘帮助它的族人活下去……它们失去家园，穿越亿万光年，已经没有燃料可以去往下一颗宜居星球……它们只希望活下来……我们必须遵守誓言，否则……’”老迈亚神抬起头，环顾一张张或焦灼、或狐疑的面孔，“否则它将永远诅咒我们，变成最可怕的怪物！”

“我们答应！”

舜对着天空说，“你的族人会在这里拥有生存繁衍的空间，瀛汉就是你们永远的家！”

老迈亚神说：“全部聚过来！”

七人跪在半尸旁边，老迈亚神用刀剖开它的腹部，取出一颗颗白色的球状物体，上面包裹着粘液，歧问：“这是卵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

舜一口吞下。七人相继吞下可疑的卵，强大得如同龙卷风状的六合之尘在他们周围凝聚，歧看着自己的手，“何等强大的力量，仿佛海洋一样没有尽头！”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去拯救我们的同胞！”

舜大声说，他纵身一跃，消失在浓云密布的空中。其它六人随着他冲向那里，恒月降临的引力潮使地面像倾斜了一般，碎石、尸骸纷纷朝一个方向滚去，天际线处，滔天的地火正在喷发，将整个天空烧成了火红色。世界再次黯淡下来，朱彤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空中已经没有了那颗巨大星体，大气快速变幻，日月以每五秒一次的速度来回起落。朱彤就像在浏览一段快进的历史，沧茫大地上，密如蝼蚁的人正在营造城池，她认出那座城正是最早的轩辕城。微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她一阵惊讶，伸手去摸地面，摸到的是坚硬粗糙的岩层。“那些是我的记忆。”

一个沧老的声音说。朱彤转过身，一个男人坐在石头上，他身形高大，枯瘦如柴，头发早已银白稀疏，身上的衣服千疮百孔，尽管如此，朱彤还是认出来，他就是刚刚那七人中的舜。“所以你们没有遵守和龙裔的约定，被诅咒成了怪物？”

“呵呵呵呵……”舜发出一阵破锣似的笑声，“我们为什么要把这片生息之地，拱手让给外族，它们繁衍能力极强，又拥有先进的技术，如果我们没有把它们赶尽杀绝，这片大地早已没有亚神和人类的存身之处……这样的代价又何妨，我们战胜了神，又欺骗了魔，二代亚神已经做到了极致！”

“被诅咒的你们，又变成魔神来消灭我们，为什么？”

舜把两只枯瘦如柴的手交握在一起，“对我兄弟姐妹的所做所为，舜深表抱歉，转化之后的我们，在漫长的岁月中相继发疯，他们已经无爱无痛，只保留着一个意识，杀掉一切威胁自己的存在，因为我们绝不能死，我们是封印女娲的七把锁，我们要与天地共存，永远……永远……永远……地活下去！”

朱彤用刀指着他的脸，“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五千年后的人们就活该被你们消灭，我们拼了命地活下去，用尽一切打败你们，就像你们当年试图打败女娲一样，你们已经活成了自己最憎恨的模样！”

舜一把攥住长刀，鲜血从指缝里流出，他皱纹密布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即便整个世界被我们毁灭又如何，人死了可以再生，文明消失可以重建，女娲一旦被释放，就什么都没了，你亲眼目睹了她毁天灭地的本领……我们当年付出一切来封印她，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付出一点代价来，为了种族的延续，个体的生死根本毫不重要！”

朱彤气到大笑，“被你们逼到穷途末路的我们，哪还有什么种族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