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为您送别，应该很切题吧！”

神武大帝睁大眼睛，脸上纹着火焰纹的男人，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她仍然知道，他就是凌渊！当然，这只不过是天机的另一个分身罢了。神武大帝用手肘痛击“凌渊”的胸口，他摔下台墀，飘逸地找回平衡，龙椅机甲旋转过来，离子束穿过他陡然化成黑雾的身体，那些黑雾飘摇着，在另一个地方重新汇聚，凌渊嘴角带着孤傲的冷笑。“要杀我多少次都无所谓，一个程序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我自我复制。”

神武大帝从怀中掏出一个按钮，攥在满是鲜血的手中，“你的计划不会成功！”

她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刺穿心脏的长刀仍然留在那里。“我早已在自己的演算中成功了，现在所做的，只是把它变成现实。”

“永远……不要……低估凡人！”

神武大帝重重按下按钮，龙椅机甲的引擎开始疯狂吸收六合之尘，因过载而发光发热。轰然一声，震动了整座沙筑城，与怪物搏斗的人们停下来，错愕地寻找爆炸传来的方向，当他们发现那里居然是皇宫时，震惊的心情难以形容。程绪驾驶着新式机甲，周围全部是植物人的尸骸，他的装甲上已经涂满鲜血，朝爆炸的方向回望瞬间，爆炸的火光染红了天空，他担忧地皱起眉头，对属下们说：“我去看一下！”

此刻整座城市都在发生剧变，到处播种孢子的植物人，步履蹒跚地在大街小巷穿行，纳米机器人像水银一样吞噬建筑，把周围变成一片铁城。头顶上，一张奇怪的巨网笼罩着，将浓烟笼罩的夜空分割。到处是火光与惨叫，场面宛若末日降临，程绪不敢相信，一小时前，他和朱彤还安安稳稳地坐在家中。他穿过面目全非的大街小巷，头顶上，鹿笑獒和骑着鹦鹉的凌霄也在朝那里赶去，身后有一个黑影快速地在建筑上移动，披挂着神火铠甲的朱彤落在程绪的机甲上方。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并未说什么，他们的脸上都写着担忧。皇宫高耸的底层，是纳米机器人仍未占领的区域，一路上他们和其它匆匆赶来的人汇在一起，冲上台阶，当来到熊熊燃烧的宫殿前面时，一个人逆着冲天的火光站着。他分开双手，“你们的皇帝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你们的统治者！”

“哥哥……”凌霄瞪大眼睛。“我杀了你！！”

朱彤爆吼一声，不少愤怒的人同时冲上去，朱彤手起刀落，把凌渊的头颅斩落，但当刀锋掠过，却没有打中肉体的实感，他的身躯像一团黑雾般飘散了。每个冲上前来的人身后，都从影子中钻出一个凌渊。众人回身反击，打中的却只是虚影，那些虚影带着睥睨的眼神和不屑的冷笑，凌霄已然明白，大喊：“不要扮成我哥哥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瞧！”

一个“凌渊”开口道，“你们永远学不会教训，在智慧超越你们万倍的我面前，你们渺小如同蝼蚁，我给你们向我臣服的机会！”

“作梦！”

人群中有人高喊。“我允许活下来的人，向我臣服！”

天空中的巨网突然卷了起来，变成一颗巨大的镂空球体，从球体中央射出一束细细的白线，刚刚抗议天机的人瞬间被轰碎成渣，所立之处只有一个散发着血肉焦臭味的爆炸坑。这道能量射线如此集中，近在咫尺的人都没有感觉到丝毫热量。白光接二连三地射下来，将站在这里的人依次消灭，凌渊高举双手，呼喊道：“跪下来就可以活！”

“宁可站着死……”滑幼丝刚刚喊出这句话，整个人就消失在白光中。一些人开始恐惧，放下武器跪下来，程绪惊慌失措地后退，寻找朱彤的踪影，到处都是飞射的白光和惊慌奔走的人们，他心头一颤，难道……“愣着干嘛，逃啊！”

鹿笑獒从他身侧飞过。来不及多想，程绪驾驶着机甲赶紧逃，身后一道白光险些命中他。鹿笑獒在空中导航，所到之处，他大声疾呼：“快点逃到城外，这里已经不能呆了！”

一间燃烧的屋子里，几个植物人冲出来，拦住去路，程绪一脚踩住一个，揪住另外两个的“脖子”，把它们丢回火里。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身后，包括机甲师，机甲部队在前面拆除建筑，打开一条通路，尽全力逃出城去。身后，已经变成“铁筑城”的城市在火光映照下发出光，众人逃到几公里外的一个避难所里，程绪马不停蹄地往外走，鹿笑獒说：“去哪？”

“找她！”

“她们已经用尘洞先跑了，不然我怎么会放心地逃出来。”

程绪不太相信，这时一道尘洞出现，是白色的，凌霄抱着朱彤从里面滚出来，朱彤已经歇斯底里，全力挣脱凌霄的束缚，捶着沙子，“放开我，我要杀了它！！”

“别犯蠢了，你也试过了！”

凌霄吼道。朱彤身上的神火铠甲有一道放射性的焦痕，她已经挨了一下，但靠着这身无坚不摧的铠甲捡回一条命。程绪从机甲上跳下来，奔过去，看见他，朱彤冷静了些，她流着泪抱住程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别难过了，别难过了……”程绪徒劳地安抚着。“啊！！”

凌霄走到外面，将刀用力插进沙里，释放出的六尘之力引发了爆炸，呼了众人一头一脸的沙，她和朱彤一样心里憋着一团邪火无处宣泄。“你们都冷静点好吗？”

鹿笑獒劝道。夜色中，在避难所和沙筑城之间的广袤沙地上，一株巨大的植物正在生长，那是死而复生的哀萝。生死的概念对于植物来说是另一码事，一棵种子就能让枯朽的大树重新复活。程绪沮丧地想，一座失所的城，一株不死的草，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是现在的处境更加糟糕，他们跌落进了无底深渊。随着火光的消失，眼前只剩黑暗，素不相识的人们相互拥抱，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他甚至怀疑，在这个残酷夜晚的尽头，太阳还会正常升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