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晏礼,晏祁虽不会像以前那般记恨他,但也绝不会与他冰释前嫌,一洗往日的恩怨。见他到来,反应过后,气定神闲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摁住如花的手,示意她将刀放下,转身看向晏礼。“哟,这不是晏老爷吗?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刚才我娘子说的没错,当初是你要恩断义绝,我现在随了你的心思,与你划清界限,你为何又主动找上门来?”
晏祁说话夹枪带棍,阴阳怪气,听的人实在是不悦,他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仗着如花在自己身旁。有如花在场,这个晏礼总不会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随意拿捏自己。果然在晏祁这番话后,晏礼的神色又冷了不少。彼时,客栈里的人已经被晏礼的人驱散,只剩下他们几个。在几个呼吸后,晏礼冷声道:“我来不是与你吵架的,再怎么说你是我弟弟,这些日子你也该玩够了,总该有些正经事情才对。”
晏祁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晏礼竟然主动对他说这番话?以前晏礼巴不得晏祁一直不学无术,成为纨绔子弟,不管他的死活。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在父亲去世后这么急不可待地将自己赶出家门。晏礼心中也矛盾的很,以前自己看不惯这小子,无非是因为嫉妒他享受到父亲大部分的宠爱,再加上心爱的女人对他也念念不忘。如今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晏礼的心境也和以前比起来有了不同的变化,偶尔想起往事时,也会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做的如此决绝。再加上,晏礼现在已经娶到心爱的女人,二人琴瑟合鸣,感情和睦,偶尔也会一同忏悔。在双方的悔悟下,也开始派人寻找晏祁以及如花的线索,更是零零碎碎地拼凑出最近武林中发生的事情。同时也因为晏祁擅自参与此事中,而感到恼火。如今见到晏祁,晏礼也不再避讳,反正事情还没有遭到最糟糕的阶段,只要现在制止住晏祁,一切还来得及,这样,晏祁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连累到晏家。咽下自己的私心,晏礼皱着眉头:“你近日来都在做些什么?我也听闻了你和……”顿了顿,晏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说出那几个字,“你娘子做的事情,真是太胡闹了!这些事情应当由朝廷来管制,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皇家争斗齐哪儿是我们庶民能够参与的?”
“听我的话,别再插手此事,你若是肯收心,我现在会将几家铺子分给你,你以后跟着我学如何管理商铺,在江南有晏家在,你的生活总不会过得太差。”
晏祁这下子算听明白了,晏礼是因为听闻自己在江湖上做的事情,心里起了些想法,所以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至于他是否真是为了自己好…晏祁啼笑皆非地望着晏礼,敏锐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那可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在晏礼长大后,与自己恨不得势不两立,哪儿会轻而易举的对他说一些好话?扭过头,晏祁也不再看晏礼,故意对如花说道:“如花,方才晏礼说的那些,你听明白了吗?”
如花听的一知半解,闻言也只是微微的摇头,手却一直抓着逐鹿刀,随时随地都准备将它拔出,保护晏祁。就以晏礼先前干过的那些事情,很难让人放低戒备。“你别在这里跟我装傻!”
晏礼可不管如花是不是听懂,低吼道:“你要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做的事情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将所有人的命都搭进去!”
看看,这就说实话了不是?晏祁离开桌子,拉着如花离晏礼稍微远了些,望着他这位哥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啧啧摇头。“看来将我赶出晏家后,你生活过的的确滋润,整个人也胖了不少,怎么样?这段时间是不是睡觉都睡得很香?”
晏祁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晏礼纵使心中气恼,也知道他这位弟弟,向来是个行事与常人不同的。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与你何干?你只要知道我是你兄长,我现在所做之事,全都是为了你,为了晏家!你总不希望父亲打下来的产业,留下来的家族,就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全都搭上了命!”
“你放心。”
晏祁置若罔闻,抓着如花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已经与晏家脱离了关系,无论是我还是晏家,哪一方有荣有损,都与对方无关,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也不会牵扯到晏家身上。”
晏祁低笑两声,鬓角的两缕长发随着他垂首的动作垂下,如花在旁边看的心思一动,忍住想要将他这两缕头发顺起来的冲动,眼睛直直地放在晏祁身上。虽然晏祁没有说如花却像有所共情般,能感受到晏祁现在心里的痛苦。“既然我当初已经做了选择,你也做了选择,我就会有所准备,放心,我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要是为了这点,你现在大可以回去了,我既然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失约。”
这点晏祁不是没有考虑过,他也做好了随时随地与咱俩撕破脸的准备。现在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俩纨绔的小公子,因行为不端被逐出了晏家,至于族谱上究竟还有没有他的名字,这点不得而知。不过晏祁也不在乎,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就算没有了又能怎么样?他生来孑然一身,走时也定当两袖空空,反正他如今有了如花,也有了需要守护的人和事,对于这些自当不在意。晏祁豁然的态度,将晏礼打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冷漠地望了他半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冷哼一声,从胸口抓出一钱袋,直接扔在桌子上。“这是什么意思?”
晏祁看着有些不解,挑起眉头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