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和晏祁再次齐刷刷地愣住,相比较起方才的早有准备,这个答案,更是让他们措手不及,也让二人久久不能回神。现在晏祁甚至不需要追问下去,大概也能猜出柳家为何落得那样一个结局。若是此事与太皇太后有所关联,那柳家…就死的更冤了。晏祁有些魂不守舍,原本以为事情只是简单的冤假错案,即使如此,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并且拉扯了二十余年。现在忽然有人说,这或许并不是单纯的冤案,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计划。即使没有将手盖在自己胸口处,晏祁依旧能听到胸腔处传来的轰鸣声。如同夜幕深山里的钟鸣,一声又一声,发出沉闷,又让人敬畏的声响。“请您…继续说下去。”
晏祁说话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似乎在一瞬间,他身体里的水分被急速抽走,也让他感到分外疲惫起来。如花一回头,就发觉晏祁有些不对,轻皱眉头,将逐鹿刀熟练地收回刀鞘后,另一只手拉住了晏祁。手上传来的温度,很快让晏祁回过神来,有些感激地冲着如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后,晏祁清了清嗓子。“与其让过往的事情全部沉下去,不如如实告诉我们,如果您还记得一些细节,当然更好。”
晏祁说话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也不再像方才那样失控。在晏祁这番话后,妇人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犹豫,总归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了,先皇在查出是自己的母后计划这一切时,二人发生了矛盾,却又不能将此事如实告知朝政百官,于是,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个人,名正言顺地顶下所有的黑锅。”
“那个人便是柳姓官员对吗?”
晏祁顺其自然地接过后半句,看着妇人点头,心中却并不轻松。他还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得不出解答,也会让他心中不停地瘙痒。于是,晏祁抓着如花的手腕,又上前走了一步,眼睛亮的惊人。“即使如此,也没有必要让柳姓官员,落的一个满门抄斩的结局,这中间,会不会还有些别的事情?”
没想到晏祁问得如此直接,妇人愣了许久,才有些为难地说道:“此事我也不太确定,只知道此事后,原本对官爷十分和睦的先皇忽然变了态度,从那以后,柳家便出了事,我正巧出府采买,回来时就得到府中人全部被押送刑场的消息。”
“这么快?”
晏祁有些吃惊,即使是要将他们全部杀头,也需要些时日,怎么就如此急迫?如花也觉得不解,这一路上,她也曾听风大哥以及自家大哥,谈起关于先皇的一些印象。都说这先皇极其敦厚,却未曾想,他在对自己如同手足般的伴读时,下手却如此狠辣,丝毫不念旧情。在经历种种的晏祁,也不像以前那般天真,很快从中间嗅到一丝不对劲。原本以为妇人给出的,将会是所有的真相以及答案,可是妇人这一知半解的真相中,却掩盖着另一层不能严明的假象。晏祁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有些心烦意乱。像这种摸不清道不明的真相,还不如不给,即使知道妇人的这番话,将是他们寻求真相的一大助力,晏祁心中还是止不住地急躁起来。“还有吗?您还能再想出些什么吗?”
晏祁有些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妇人眉头轻蹙,看起来的确在冥思苦想,神色也越发憔悴。壮汉看得不忍心,刚准备开口叫自己的母亲不要再想了,妇人便猛地抬起头,失声道:“对了,我,我想起来了。当年夫人曾经说过一句,说柳家就是败在女人身上,她只说了这一句,不知道这一句是不是柳府被抄家的原因?”
妇人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也让她开始有些激动起来,脸上猛然涨红,头上也开始流出虚汗。由于妇人的反应太过强烈,如花一怔,猛然发觉异常,直接松开晏祁的手,上前一步,捉过妇人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开始把起脉来。只是手上的时间越久,如花神色越沉。壮汉原本想要将如花推开,见到她在为自己娘亲把脉的动作后,忍了又忍,终究没有说话。在旁边一直盯着如花,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如花,是发现了吗?”
晏祁知道,如花从来不是一个会对别人无礼的人。她既然冲到妇人身边开始为她把脉,就代表如花已经定发现了什么。如花还来不及开口,妇人便慢慢地瞪着眼睛,张开嘴巴猛烈地呼吸起来,只是每当她交换一个呼吸,神色也越发苍白,方才一闪而过的红润脸色,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也让她不住地往下弯腰。还好如花及时在一旁将其扶住,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身边的壮汉急的不行,皱起浓眉粗声道:“你们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
装老眼看就要抽出菜刀,为难如花以及晏祁,妇人却在痛苦之余,竭力地制止儿子的动作。“休得无礼,还,还不赶紧放下?”
妇人即使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依然不忘记制止自己的儿子。”
壮汉犹豫再三,想到方才如花以及晏祁救了他们母子二人的事情,终究愤愤地将菜刀扔在地上,同时蹲下身,一脸焦灼:“娘,您到底怎么样了?”
妇人疲惫地摇了摇头,在如花抓住她的手腕,为她输送内力后,妇人也感到体内缓和了许多,难得语气沉稳下来。不过如花以及晏祁都知道,妇人这种状况,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他们在离开前,风大哥曾经说过,夫人身上中的毒及其难解,如今已经毒入骨髓。就算毒娘子来了也无力回天,再加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恐怕妇人,是撑不过今天了。即使一次又一次地面对生离死别,如今看一条生命就在眼前即将消失,晏祁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