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比何骞舟的情况看上去还差了不少，甚至还发高烧昏迷了几天。温慕不得不开口同何骞舟说说话，将何骞舟的注意力分散开来，温慕实在是十分担心一会的何骞舟会不会直接在这里晕倒过去，“何大哥，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不如说说你们现在都有些什么发现？”

何骞舟此时此刻巴不得有人转移一下话题，不然的话满眼的血腥、满耳的惨叫，自己真的担心自己在这里再多待一秒就会发疯，“好。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有些麻烦，也有一些……不堪入耳。”

何骞舟是在这群人刚入京的时候就盯上了这群人的，数月的时间何骞舟发现了这个杂耍戏班子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先不说那几场仅有资深老主顾才能进场观看的表演，杂耍戏班子每次经过一个城镇的时候总要去福利院转上几圈，每次都会顺带着收养数个孩子。按照这样的速度来估算的话，这个杂耍戏班子的孩子早就应该远远超于此时此刻他所拥有的规模，大周的城镇不下数百个，就算不是每一个城镇都有这些小孩子，但是杂耍戏班子也应该已经收养了不下数百个孩子。但是进京的杂耍戏班子上报的人数孩子加上大人不过也才数十人。除此之外，杂耍戏班子收养孩子的时候统一的口径都是——要对杂耍这一方面有天赋的，至于什么样的天赋就只有杂耍戏班子的人自己知道了。但是若是将这些被收养的孩子一一列出来，也可以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每一个孩子都是五岁到十岁之间的年纪，有男有女，但是无一不是长得清秀的，一部分孩子都可以隐隐约约看出来他们日后的容颜绝对不会差，另一部分孩子就算是容貌不出众，但是也是清秀的孩子，丢在人群之中就可以完全湮灭在众人之间的。长得好看的孩子的确有，但始终只是少数，那些长相清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孩子始终占据了大多数。就算是何骞舟这个将那些画像看了不下数遍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其中不少人的面孔自己还是只是依稀的记住了一个大概。何骞舟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同何雅修同了一个气之后，便顺着其中一个叫做乐乐的小男孩顺着查了下去。那个乐乐的小男孩画像上面来看的话就可以看出来他的与众不同，就连福利院的画师在提到乐乐的时候都忍不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可爱、这么让人难忘的容貌了，更何况乐乐从小便跟着画师画过一段时间的话，身上的气质同画师也有几分想像。这也是何骞舟选择乐乐的原因，外貌可以通过易容改变，但是一个人内里的气质想要改变的话却没有那么容易。何骞舟选择的这个乐乐是在一年之前就被这个杂耍班子带走的孩子，这一年的时间乐乐不过也就七岁的年纪，出众的容貌再加上不俗的气质，按理来说想要找到这个孩子本来不需要什么力气，但是何骞舟就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孩子的踪迹。就在何骞舟正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乐乐。只不过现在的乐乐不再是当年那个笑起来眼睛里面有星星的小男孩了。乐乐现在穿金戴银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那种笑意却是像是面具一样，不仅眼中没有任何的神采，就连面上的红光满面都是用腮红强行装扮出来的。何骞舟看着眼前的这个乐乐，若不是容貌和气质都没有发生巨大的改变的话，他实在是不敢将眼前的人同画像上面的人联系在一起。他变了，变了太多太多，眼睛里面失去了光彩，笑起来眼中没有了星光，此时此刻的笑容就像是带着的面具僵硬在了脸上。何骞舟勉强隐匿了自己的踪迹跟了乐乐跟了一路，乐乐身边还有不少的小厮，一个个看上去虎背熊腰，面色狰狞，看上去都是一些不好惹的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何骞舟停了停，像是受不了了自己鼻尖一直萦绕着的血腥气息，又像是受不了自己眼睛目之所及能够看到的血腥景象，眼眶都渐渐红润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握成拳头，像是体内突然生出了一团火焰，一团可以燎原的火焰，一团难以抑制住的火焰。温慕伸出手拍了拍何骞舟的肩膀，看何骞舟的这副模样，多半是已经知道了那个叫做乐乐的小男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情，多半……多半乐乐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何骞舟一个人孤军奋战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将乐乐从地狱之中拉出来，所以何骞舟才是这般无助、痛恨的模样。何骞舟深呼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一幕幕的放起当时自己看见的场景，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刀在自己的心上一刀一刀的划拉着，每一刀都不深，但是每一刀都让人疼痛难耐，每一刀都在提醒着自己的无能。何骞舟无奈的笑了笑，握成拳状的双手渐渐的放缓，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愤怒根本帮不了什么，只会让那些等待得到营救的孩子越发的深陷深渊，想要凝视深渊就需要具备成为深渊的能力，等到你对这一切的事情都逐渐变得淡漠了，那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何骞舟像是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开口道：“失态了。”

温慕笑着摇了摇头，就连一旁的上官珏都没有过多的言语。“那一日我一直等在那个别院，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那座别院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名义买下的，所以我只能等在那里，等着那个人的出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