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刀划得太深,这只手能保住,已经不错了,”护士合上手中的本子,“只是,三斤以上的重物不能再提。”
这和残废,还有什么区别?笙箫闻言,颓然跌坐回床上。“去交钱吧,回来还要挂消炎药水。”
陌笙箫埋着头,左手落在右手腕,她不敢用力,五个手指头仿佛从她手掌被撕裂。陌笙箫拿着单子,如行尸走肉般穿上鞋,走出病房,她摸了摸衣服内侧口袋,那儿有一张建行的卡,里面是她在学校兼职时存着的5000块钱。聿尊给她的,她本来就没想用,没想到,这些倒成了她的救命钱。医院大厅,来来回回挤满排队的人,她拿了号码,安静地坐回到椅子上。正前方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到了中途,有熟悉的钢琴声倾泻而出,很多人平凡地忙碌着,并不懂得欣赏。陌笙箫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跟着节奏想要起舞。微微动一下力,右手就疼的撕心裂肺。忘记吧……笙箫鼻子一酸,抬起了头。电视画面上,身着白色修身小礼服的女子,有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她并没有如主办方要求的那般将头发挽起,而是随意披散在背后。指尖轻动,一首曲子就这么被演绎出来,完美得令人不由赞叹。笙箫眯了眯眼睛,想要起身。这时,曲毕。女子优雅转身,朝着台下深深鞠躬,那张脸,稚嫩中透着成熟的媚态,陌笙箫盯着她许久,移不开眼。这只是一场商务酒会,记者却给了她如此大的篇幅,原因只有一个,她现在正是聿尊的新宠。笙箫看见莫伊迈着小步下台,将左手挽住那个男人。大片的闪光灯追逐过来,男才女貌,再也找不出这么登对的一双人了吧?笙箫双腿僵硬,像是被两颗钉子钉在原地,怎么都拔不开脚步。她,还来不及祭奠她死去的右手,他们就已经如此迫不及待在人前秀恩爱了?莫伊笑容优雅得体,笙箫却恨不得撕开她的脸,撕开她那刺入自己心脏的笑。她一动不动站在那,眼泪一颗颗滚落,将前襟都湿透了。一场婚姻,换来如此大的代价,难道就仅仅因为,她爱他吗?笙箫觉得自己的心正被撕成一瓣瓣,她痛到难以自抑,可别人都看不见。她所有的光鲜,都在这个男人身上消耗干净,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只有这幅残缺的躯体。“阿姨,你为什么哭啊?”
她垂下双眸,只见一名三四岁模样的女孩正抬起头,两个黑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望向她。陌笙箫再也忍不住,拔腿便向外跑去,再留在这,她一定会疯掉,生不如死的。期间,撞到过好几个人,她顾不得对方的谩骂,只知道不停地跑,就好像后面跟着洪水猛兽,一个停顿,就要将她吞噬干净。笙箫连夜买了车票,离开白沙市的时候,头也没有回。再见,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她靠着车窗,不知道是窗户模糊了,还是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她抬起左手,在玻璃上写下聿尊二字。聿尊,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她走的时候,身上只有张建行卡,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