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儿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位相爷的脾气,她也是了解的,当初她见年近安次数不多,但每次都能听到年近安说‘我家那小子,可是我的独苗,以后哪家姑娘要进我家门,可要我满意才行。’所以年近安不接受她的身份,也是在她意料之中的。老蒲扶着年近安:“相爷,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年近安不悦看着苏槿儿:“还愣着干嘛,还不带路?”
苏槿儿看了宫门的方向一眼,她很担心红英和苏洋,可这会被年近安遇上,她怕是一时半会走不开了。只能先等着靳戈打探消息回来了。“相爷您请。”
年近安看苏槿儿哪哪都不满意,看一眼气就多一分。进去大厅后,终于是忍不住了:“瞧瞧这小子回来京城干的事,别的就不说了,娶了这么个媳妇,老蒲你看,她哪一点配得上我家小子。”
老蒲看着苏槿儿笑得有些尴尬:“相爷,您可不要说这话,既然是少爷娶的女子,定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在哪?就一张脸长得好看而已,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老蒲有些为难:“这个少爷知道就行了。”
年近安更气了:“那小子,他知道什么?就知道胡来,这些年闹的事还不够,回来京城继续闹,我这哪里是养了个儿子,我是养了个祖宗。”
老蒲凑过去提醒:“相爷,您老说这话,少爷听了不高兴,又不同您说话了,到时候膈应的可还是您自己。”
年近安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趁小子不在才说的。”
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气人了些,到底是亲儿子,又是那样一副身子,这些年又跟他闹别扭不怎么说话,如今他回来了,可不能再闹别扭了。但是他怎么看眼前这女孩,怎么都不顺眼。“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她配不上我家小子。”
年近安看向苏槿儿:“听说你家是行商的?”
“回相爷话,我舅舅是行商的。”
“商人重利,我看你也是这么一副面相,做我的儿媳妇,不够格。”
苏槿儿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靳戈怎么还不回来,又想着苏瑶儿什么时候能醒,自然没怎么听进去年近安的话。年近安见她不怎么搭理自己,更来气了,一拍桌子:“长辈说话,你竟然还走神,你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苏槿儿被这动作惊了一下,本来就心情不好,被年近安一直叨叨叨的数落,脾气也上来了。她冷眼看去:“吵死了,一直说说说个不停,你儿子好,你儿子了不起,你找个笼子关起来观赏好了,放外面风吹雨打的,也不怕旧了。”
屋内瞬间寂静了,所有人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槿儿。年近安和老蒲更是直接愣住了。“笼子啊,也不是没关过。”
门外传来年泝的声音。苏槿儿一阵懊恼,给年近安念叨得烦了,说话有些口不择言了。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她都不敢看年泝了。“小子。”
年近安急忙起身走过去,一看到年泝顿时紧张得不行:“这才多久没见,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差了?是不是病又严重了?青鸟呢?他是怎么照顾你的,我都说了,不让你回京城趟这趟浑水,你非不听,你说你图个啥。”
年泝眉头一蹙:“你确实话多得让人心烦。”
年近安两眼一瞪:“臭小子,我是你亲爹,还不能管管你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好,你好得很,老子还不愿意管你,老蒲,我们这就回南境。”
老蒲赶紧拉住年近安,央求的看着年泝:“少爷,我们一路风餐露宿,就为了早点赶回京城,相爷一直很担心您,您也知道相爷脾气,就是话多了点,您多少忍让一些好不好?”
年泝抿着唇没说话。年近安拉不下这个脸,甩开老蒲的手:“走,我们这就走,省得在这碍他的眼。”
老蒲急得不行,爷俩的脾气他最是清楚了,都不肯退一步的,他只好求助的看向苏槿儿:“夫人,夫人还没敬茶呢,对吧夫人?”
苏槿儿:“??”
“什么?”
都不承认她,要她敬什么茶?看老蒲跟她挤眉弄眼的,再看年泝摆着臭脸,只好出来打圆场。“王爷,相爷一路回来辛苦了,就算要走,也得休息休息不是。”
年泝看着她,眼眸多了丝温柔:“好,听你的。”
年近安不淡定了,走上前指着年泝的鼻子就骂:“你这个臭小子,老子说十句,不低她说一句是吧,你这算什么,娶了媳妇忘了爹?”
年泝眼神冷冷的:“相爷不是不承认这个儿媳妇吗?”
年近安一噎,知子莫若父,他怎么不知道,年泝生气,多半是因为他对苏槿儿的态度。虽然这个儿媳实在看不顺眼,但为了跟儿子的关系,他还是忍了这口气。年近安坐到主位上去:“这到底是进了我相爷府的家门,这儿媳的茶,我怎么也得喝上一杯。”
老蒲喜笑颜开:“我这就去倒茶。”
屋内就剩下摆着臭脸的爷俩,还有有些心神不宁的苏槿儿了。年近安看看年泝,又看看苏槿儿,眉梢一挑说道:“小子,你当年可是跟我承诺,这辈子非槿离那丫头不娶的,亏我还觉得你跟我一样,是个痴情的,你这转头就娶了别的女人,啧。”
这话说完,他注意到苏槿儿眼神有些不太对,接着又说:“老子不盼着你娶多好的姑娘,但也不能是个商人的女儿,你母妃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
年泝不疾不徐的说:“苏槿儿,是黎丞相的二女儿。”
苏槿儿愣住了,这话是可以说的吗?年近安瞬间站了起来,激动的看着苏槿儿:“黎兄的女儿?”
苏槿儿只好承认了:“商人苏顺,是我舅舅,我父亲,确实是已故的黎丞相。”
年近安看着她,目光激动,还夹杂着许多苏槿儿看不明白的情绪在里面。似乎像……自责。可是年近安对黎丞相有什么自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