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自己是木槿离的事告诉了苏令东,因为这也是引起苏瑶儿受伤的主要原因。原以为苏令东听完后会接受不了,却不想苏令东显得很平静,就像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样。“抱歉令东,大姐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苏令东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许久他才开口:“大姐受伤,不是二姐造成的,二姐无需自责。”
顿了顿他又道:“如你所说,我二姐已经死了,也不是你害的,而且你对我和大姐很好,所以我不管你是木槿离还是谁,你都是我二姐。”
苏槿儿鼻子一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苏令东给苏瑶儿盖好被子起身:“看来我是没机会再入官场了。”
京城现在的局面,北国已经算是岌岌可危了。“但是二姐,我们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苏槿儿听出了他并不是说的气话,似乎已经有了打算。“令东,你还小,有些事不用你去承担的。”
苏令东有些激动:“二姐你总说这话,大姐也这样说,可结果呢?大姐躺在这,而你……”说着说着,他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苏槿儿坐到他身边,轻轻拍着他肩膀:“一切有我。”
“我没能保护好我二姐,我不想也保护不了你。”
“令东……”“我已经决定了。”
苏令东语气坚定:“来的路上我也都想明白了,见过大姐后,我会动身去西尧国。”
苏槿儿心下一惊:“你要去找柳若?”
“是,大姐的仇,我们黎家的仇,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我要去西尧国,我要去杀了柳若。”
“你用什么杀柳若?用你手中的笔?”
苏槿儿从未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苏令东说话,这次她真的生气了:“你以为报仇是说说就可以的?你以为你想杀谁都能杀了?去西尧国?你去靠谁,又怎么能知道柳若在哪里。”
“二姐或许不知道,用笔也是能杀人的。”
苏令东说道:“前不久京先生收到了西尧国旧友的信,说让京先生帮他举荐合适的书生,西尧国现在紧缺文官。”
苏槿儿很是无力:“你一个北国人,去了西尧国又怎么能得到重用。”
“京先生的那位挚友会帮忙的,我也问过京先生了,京先生说可行。”
苏槿儿有些疑惑:“京先生同意了?”
“二姐,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打算好了才跟你说的,我的目的是报仇,不是送死,所以二姐,你不用再劝我了。”
苏槿儿垂下眼帘,想了片刻:“至少等大姐醒了再说吧。”
苏令东连连摇头:“大姐要是醒了,我根本走不了,二姐,我知道眼下我这个决定有些任性,可我不想再做被大姐二姐保护的孩子,求二姐,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苏槿儿有些想不明白,京松怎么会同意苏令东去西尧国,眼下的局势,西尧国对北国欲杀之后快的,怎么会用北国的人。难道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缘由吗?“麻烦二姐照顾大姐了,我来就是告别的,等和二姐夫说一声,我就启程去西尧国。”
苏槿儿恍惚了片刻,忽然站起身叫住苏令东:“令东?”
“二姐还有事吗?”
“你……”她犹豫了下才开口问:“为何这么轻易,就接受了我成为你二姐这件事。”
苏令东神色有些微变,他来时先见到的是年泝,年泝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而年泝问他的那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年泝。年泝问他:‘你心疼凄惨离世的苏槿儿,那替苏槿儿活下来,心甘情愿背负苏槿儿的一切的木槿离呢?’刚知道一切的苏令东还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回答,而现在,他可以回答了。他看着苏槿儿,一字一句郑重的说:“因为你没有辜负我和大姐。”
木槿离作为苏槿儿活着的这段时间,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姐弟,事事为了他们姐弟着想,他也是心疼木槿离的。“今后也不会辜负。”
两人相视一笑,苏令东忽然语气变得郑重:“二姐和二姐夫走到如今很不容易,所以二姐,请带着我二姐的那份,要一直幸福下去。”
“我会的。”
等到苏令东走了,苏槿儿才反应过来:“他怎么忽然开始喊年泝二姐夫了。”
以前不都只喊小王爷的。……“主子,苏公子要见您。”
年泝眼皮抬了抬,一脸的倦色:“让他进来吧。”
青鸟没有动,犹豫了许久才开口:“主子,您靠药物强撑着,药物断了您的身子还能恢复吗?”
年泝知道,自己若真的有离开的那一天,青鸟一定接受不了。“青鸟,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从未拿你当下属看待过。”
青鸟一阵泪目:“就因为主子从未当我是下属,所以我才不愿看到主子您对自己身子乱来。”
“你该知道,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好好活着。”
“可您吃那么多药,那种药对您身子只有害而无利啊。”
“若不然,我就只能躺在床上,这京城的乱局,又该如何?”
青鸟不说话了,他最痛恨的就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年泝亲力亲为,明明很多事情可以交付出去,但只要涉及苏槿儿,他绝不会假手他人。年泝拍拍他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怅然:“青鸟,若我不在了,帮我照顾好他们母子俩。”
青鸟没有答应,负气扭头出去了。苏令东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见过二姐夫。”
一声二姐夫喊得年泝心情阴郁散了不少。“免礼吧。”
看来苏令东已经接受了木槿离成为苏槿儿,不然也不会喊他二姐夫。“我来,是向二姐夫辞行的。”
年泝似乎并不意外:“几时走?”
苏令东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年泝一眼说起了别的:“我在京山书院这段时间,京先生总和我说起,二姐夫是何等的聪明。”
年泝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没有搭话。“所以二姐夫是知道我要去西尧国吗?”
“猜到了。”
“就只是猜到了吗?”
苏令东又道:“京先生在我面前夸赞过很多人,唯独对二姐夫的夸赞是不一样的,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肯定,所以我有时候在想,京先生,是不是二姐夫的人。”
年泝语气很轻:“你能得京山书院庇护,就因为京先生从来不站任何一边,他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人。”
苏令东沉默了,想了片刻又说:“或许并不是京先生不站,而是二姐夫不收,二姐夫也是为了京先生能在京城稳住威望是吗?”
年泝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京山书院没有白待,聪明了。”
“所以我也大胆的想了一下,京先生跟我提起去西尧国这件事,或许是二姐夫授意……不,应该就是二姐夫筹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