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墨子烬看向冯娇儿。冯娇儿笑着睨他，也不帮他接话。没听到她亲口承认娘子这个称呼，他心底隐隐的失落，大着胆道：“我与娘子，成婚已大半年了，只是甚少与她一同出来。”

他磕磕绊绊的说完，又偷偷去看他的娘子，心脏乱跳。好在，她没有生气，承认了他的说法。“竟大半年了瞧着你还这般害羞，你呀，平时应多同娘子出来走走才是，平日在府中也没什么乐子，打理府邸也辛苦。”

老板娘叨叨着，手里量尺寸的动作却没停。冯娇儿轻咳一声：“平日里，都是夫君在府中打理，倒是我疏忽了，没能经常带他出来走走，大娘您教训的是。”

老板娘手中的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平日都是小娘子在外奔波操劳？”

冯娇儿掩唇笑笑：“大娘您不也在店里里外操劳，赚钱养家糊口。”

“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啊，我平日在店里忙活，我家那个忙着出去采买联络也很辛苦，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女主外男主内真是少见，你这样掌家的，倒是颇有天娇公主之姿！”

“不敢当不敢当。”

“说到天娇公主，她也真是天下女子的榜样，我闺女听说了她的事，现在都嚷嚷着要念书考取功名了，你说这天下，哪有女子科举做官的。”

大娘边絮叨着边摇头。“谁说女子不如男呢，贵女喜欢读书让她读便是，说不准哪天啊，还真能成就一番事业，当初我掌家时，家父一众长辈也是极力反对的，如今家里有些起色了，他们也就不再啰嗦了。”

“真了不起！”

老板娘默默竖了只大拇指，“尺寸量好了，小娘子想做些什么样式的？”

“看你店里挂着的款样衣不错，就做这几款的好了。”

“好嘞。”

“大娘，量身的皮尺，我可否用用？”

“可以可以，小娘子想做甚？”

冯娇儿葱白纤细的手捏起皮尺，笑盈盈的看向墨子烬：“自然是也为夫君采买些过年的新衣呀，成婚将近一年，夫君在府里也辛苦了。”

墨子烬心跳漏了一拍，愣愣的在原地看着她。他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低着头看她一步步靠近，直到走到他跟前，手环住了他的腰，将皮尺从后往前带。冯娇儿挑眉，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呼吸也乱了。她恶趣味的用手指划过他身上的衣服，依次量过腰围，胸围，肩宽，手长。墨子烬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他压着沉重的呼吸，将脑袋别过旁边，努力忽视那双作乱的小手。可是，哪那么容易啊，她指尖所过之处，寸寸撩人心弦。“量好了。”

冯娇儿总算放过了他，将皮尺还给了老板娘。随后又去挑了几匹布料和款式，付了定金。“三日后，夫君会过来取衣裳，你们就不用给送到府上了。”

“好嘞，两位慢走。”

“嗯，你们也生意红火。”

走到店门前把披风和伞取了，墨子烬依旧双颊酡红。给冯娇儿披上披风，系带子时，他附身在她耳旁，低声请求：“娘子，今夜大雪，夜里冷得很，我想，想留在娘子房中过夜。”

“咳，入夜再说吧，现在时辰还早。”

冯娇儿掩着眸中得逞的神色，拢了拢披风，往街道上走去。墨子烬忙撑起纸伞跟上，失落的眼中跳动着火苗，她既认了他这个夫君，那就没有分房睡的道理了！之后，他们又去其他商铺中走了个遍，还去尝了京都最大酒楼里的菜品。平时吃惯了皇宫里御厨做的大鱼大肉，如今到酒楼中吃些别的，又是另一种感觉。他们这次出来，除了散心，还有视察民情的味道。所幸，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皆是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百姓们过年的态度正是反应了这一年来百姓的收成。若是连年边大伙都缩着衣裳过得皱巴巴，只能说明这一年过得苦，对下一年的生活也没有盼头。反之，人们兜里有钱了，日子过好了，年边才会放开手脚置办新物，哪怕大雪的冬日，也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无不证明了冯娇儿来到这里的大半年，做出的政策改革绩效卓越。只是，墨子烬却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看看天，心想着这条街怎么还没逛完，这天怎么还不黑。“子烬，前方的书舍去瞧瞧，想来公主府中的话本也快看尽了，年边偷闲倒是很适合看看话本，你也可以去挑挑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

“嗯，好。”

墨子烬点点头。公主府中群书尽有，想来他也好久没有去过书舍了，从前在家乡时，百里之外的镇上有一书舍。他每每攒下几个铜钱总喜欢往书舍里跑，挑挑拣拣总在在里面赖上半日，才挑回去一本最喜欢的。他这种很少与人交际的，都和那书舍老板混熟了。他家乡的读书人不多，书舍的生意冷淡，那个老板也喜欢他去那挑书，偶尔聊上些也能给老板解解闷，他看书有不解之处，老板还会给他讲解的，那老板，也算是他的老师了。年边来书舍的人不多，落个清静也好挑书。冯娇儿在一旁挑想看的话本，墨子烬则去找找有没有他想看的书。公主府内藏有千册图书，这书舍与公主府内的书房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他看了一圈，里面的书，不少都是他已经看过了的，剩下的一些，他没看过也在书房的书架上见过，只是读书的速度没那么快，还没有看到。他失望的摇了摇头，打算去另一处看看时，在书架角落见到了几本藏得深的书。虽然藏得深，却没有落灰。他蹲下，将那几本书抽出来，看到书名，脸刷的一下红了。他赶忙把书推回去，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没有人，才悄悄松了口气。探头去寻找冯娇儿的身影，她在另一片书架前，正挑得入神，一时半会儿不会来找他。他紧张地把书抽了出来，打开看了一眼，整颗脑袋霎时像闷红了的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