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质问,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了,却拦着不许他靠近,哪有这样的道理。江老夫人没有与他解释过多,只道:“想知道忘川一案与你娘究竟有没有关系,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外头等着!”
说罢,她扶着刘嬷嬷的手往里走去,江行过在挣扎了一番后,终是留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刘嬷嬷扶着江老夫人一路来到屋中落坐,赵嬷嬷则反手关了正屋的大门与窗子,这一关起,天光只能透过窗纸照进来少少几许,屋中立刻暗了许多,犹如一下子正当午跳到黄昏时分。“把她弄醒吧。”
江老夫人扫了一眼被放在地上的花晨,漠然说着。“是。”
兔四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刚拔开塞子,便有香气逸出,闻之令人神清气爽,他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在花晨口中,不一会儿,后者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怎么会这里,不对,这地方似乎有些熟悉……在看到坐在上首的江老夫人时,花晨终于想了起来,这是江老夫人的住处,前两日,她曾被带到这里做证。对了,那个驱蛇的怪人曾说过,老夫人要见她,难不成……老夫人也怀疑自己?想到这里,花晨悄悄抬起垂下的眼皮,想要瞅一眼江老夫人的神色,然后再探一下她的口风;哪知刚一抬眼,便瞧见她盯着自己,那两道目光如两把利刃,刺得她一阵心慌,赶紧低下头,探口风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响起江老夫人沉冷的声音,“你不需害怕,我让老四请你过来,是有几件事情想问一问你,问过后自会放你离去。“见江老夫人语气还算客气,花晨心中微定,小声道:“老夫人请问。”
“半年前,曾有一位外地来的富商包了你半个月,让你居住在他的别院之中,对吗?”
花晨指尖狠狠一颤,下一刻已是将手指缩回袖中,轻声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名富商姓甚名谁?”
花晨摇头道:“他从未与奴家说过名字,只知他姓木,都称他为木老板。”
“木老板……”江老夫人徐徐念着这个算不上名字的名字,“那你说说,这半个月间,你们都在别院中做什么?”
“这……”花晨脸庞微微一红,带着几分羞涩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弹琴吟诗之外,便是……便是那个了。”
“是吗?”
江老夫人笑着睇视着她,不知为何,江老夫人明明在笑,花晨却觉得浑身发冷,手臂上的寒毛一根根都立了起来,仿佛此刻不是初秋,而是深冬。江老夫人柱着龙头拐杖,一步步走向花晨,每每拐杖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如雷声一般,令花晨心惊肉跳。直至离着一步之遥时,江老夫人方才停下,很奇怪,江老夫人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还比花晨矮了一丝丝,却给她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花晨知道,这是胆怯的表现,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就像被老虎盯住一样。江老夫人盯了她半晌,突然道:“你脚上的绣鞋很是好看,哪里来的?”
“就是在集市上看到的,瞧着针线不错,牡丹也好看,就给买了。”
话虽如此,花晨却下意识地将双脚往裙裾里缩了缩。江老夫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谎言,“此鞋出自百绣坊,而百绣坊又只开在京城,这你如何解释。”
花晨面色一白,慌乱地道:“我……我不知道什么百绣坊,也没去京城,你看错了。““小小年纪,倒是嘴硬得紧。”
江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下一刻,她道:“赵嬷嬷,刘嬷嬷,把她的鞋给我扒下来!”
花晨自是不愿意,可凭她一人怎么抵过得赵刘二人,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兔四盯着,鞋被扒了下来,在鞋底赫然绣着“百绣坊”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