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被发现在牢中自尽,死法极其诡异,竟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死前双目大睁,满面惊恐,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令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又传来那名女子在牢中上吊自尽的消息。楚孤城回到家中后,伤势稍有好转便让门房取来笔墨,伏在床案上奋笔疾书,将这件案子当中不合理之处统统罗列在奏折之上,包括管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与心计策划这么一桩案子,以及顺天府尹在案件审理中显而易见的偏坦,还有管家与女子不合常理的自尽。很明显,在这件案子里,无论女子还是管家,都只是表面,真正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的另有其人;所以他要上奏天听,请圣上重审此案,直至揪出真正的大鱼。就在楚孤城在门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准备出门去时,齐王来了,他看到楚孤城写的那封奏折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之撕碎,直至看不到一个完整的字方才停下。楚孤城大惊,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莫不是连他也是一伙的,想要包庇那些人;但这些话刚说出口,楚孤城便知道自己错了,若齐王与他们一伙的,又何必费那么大劲救自己,任由自己被冤枉就好了;可是他仍然不明白,齐王为什么要阻止自己上奏。面对他的疑惑,齐王只问了一句:证据在哪里?楚孤城被问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他回答说:可查。齐王问:无凭无据,只凭一面之词,便让圣上重审此案,岂非如儿戏?楚孤城答:朝中有污吏,如蚂蟥一般吸国库与百姓之血,这种人或不揪出来,乃是大梁之祸,所以宁枉亦不可纵。齐王摇头:一切皆是你的一面之词,无法说服圣上,且还会被别人攻击,说你受冤出狱后,心有不甘,到时候又该如何?楚孤城正色道:我所书一切,皆为大梁,为朝廷,并无半点私心;旁人若是这般想,只能说明他其心不正,其思不端;这种人根本不值得理会。齐王望着楚孤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是俯仰无愧于天地,但人心二字最是虚无飘渺,谁又会凭几句话就相信你,朝廷之上最忌惮的就是“凭心”二字,你自己瞧瞧,古往今来,凭本心办事的官员,有几个得以善终的,又有几个能够真正掌权,善利天下的?这一次楚孤城没有急着反驳,而是沉默了很久,随后问齐王为何想要压下这件事,难道他不想将真正玩弄权力,蛀蚀国库的人绳之以法吗?听到这话,齐王长长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楚孤城看到的齐王都是冷漠寡淡,仿佛没有喜怒哀乐,可是那一次,他分明从齐王脸上看到了深深的忧虑与痛惜。我怎会不想,只是圣上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不愿再轻动杀戳,对朝局变化更是喜稳不喜变;近年前朝中贪污成风,我又何尝不痛恶,可我一直压着没有上奏,为何?因为以圣上这些年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因为一两封奏折,一两句弹劾的话就大动干戈的,若万一牵扯的是跟随圣上多年的老臣,那就更别说了。所以你这封奏折递上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石沉大海;附加的效果就是你继续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我能救你一次,未必能救你第二次,第三次。这是齐王一声长叹之后所说的话,这个时候的齐王仿佛卸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任谁都能够轻易看到他心中的无奈。这一回楚孤城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久,当他再抬起头时,他的目光是坚定的:若我这一条性命,可以换回圣上整肃吏治的决心,死又何妨?齐王认真地打量着他,随后告诉他,这样的行为并不叫勇敢,叫愚蠢;因为单凭他一条性命,并不足以唤起圣上的决心,只会石沉大海,死不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