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欣睫毛颤动了一下,并没有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倦怠的开口,“苏年年,他为了你一次次的变成另外一个人,为你一次次的改变计划,甚至不惜堵上自己的命,你还要我拿什么相信他?我宁愿他还是以前那个没有人性的裴司谦,自私自利,冷漠阴狠,做事从来不需要考虑后果,最起码这样我还能猜得到结局……”“呵……”低低嗤笑一声,她语气里逐渐透着一股心灰意冷的味道:“他以前或许是把责任给了舒家,但他现在把命都给了你,苏年年,我现在猜不透他了,就算不想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场局里又有多少我和舒家的位置?我想相信他,可是我输不起……”忍辱负重多年,她早已把裴司谦当成了主心骨,必须要承认,她太依赖他了。尽管这么多年裴司谦很少管教她,也不亲近她,但她明白,只要他还在那,就不会不管她和舒家的事。混混沌沌的,有时候,她甚至也分不清把裴司谦当成了什么,佣人、保镖、恋人还是家人。但她此时非常明白的是,裴司谦如果出了事,她舒家那些小辈们再永无宁日。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心里的不安。苏年年对于她的解释并没有多少意外,俏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动,看了她一眼,坐到沙发上,“舒欣,我不想他把命给我,也比谁都想保护他,准确的说,我不是相信他,只是在相信我自己,他在你眼里自私自利,我看到的却是有情有义,他答应过的事情从来不会失言,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为了小骆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任何事的。”
舒欣并没有被安抚到,或许是她没有真正的体验过一场恋爱,对于苏年年这种恋人之间的信任,她只觉得很廉价,甚至经不起一次谎言。舒欣睁开眼,目光深邃的盯着她,“现在外面都在传,霍询在国外出了意外,死了。”
“黑水”现在被查,那些高层也联系不上他,这人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她费了不少力查到的一点消息,也只是表明跟国外那场爆炸有关,说是死了不少人,至今都还没平息,再多的就查不到了。她根本不相信霍询会死,那男人烂命一条,这些年都是孑然一身,像是活在暗处的一条蛇,又冷又毒。苏年年明白她又是在套话,将语气放的平淡,“我告诉过你,我不知道,我也联系不上他。”
私心之下,她并不想看到有别的女人对裴司谦深信不疑,要是舒欣一点也不着急,她大概会吃醋。但她把整个家族的命运都放在了裴司谦身上,苏年年此时又有些能理解她的焦虑。裴司谦既然把那段过去告诉了自己,苏年年便不能坐视不理,收了他的心,便要收了他的恩。望着女人变得难看的脸色,苏年年静了片刻,还是多说了两句,“舒欣,你就没想想他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和你谈?他了解你的性子,甚至很多和你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你什么脾气,傲慢又暴躁,恨不得全世界都以你为中心,就这德行,要是遇到事情还能安静地待着,你觉得正常吗?”
“……”舒欣的脸有些黑,自己什么脾气用得着她嫌弃。但气归气,她还是听懂了苏年年话里的意思,她急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才是正常反应,不这样反而容易让人起疑。蹙眉深思了几秒,她不冷不热的瞥向苏年年,“那你为什么不装点着急的样子?”
苏年年鄙视的眼神投过去,凉凉地讥讽,“大姐,大痛不言悲懂不懂啊,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女人,还是个被全网抨击的三流艺人,落得这种下场,又带着个孩子,就只能当个缩头乌龟躲起来暗自神伤,不然,我应该进京告御状?”
“苏年年,你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废物了。”
苏年年,“……”大姐,我好心提醒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既然这样,唐明恩那边你也不用见了,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我去处理。”
苏年年挑眉,似有若无的笑了下,“见啊,为什么不见?他现在也看不透裴司谦到底还有没有底牌了,应该是等不及了,所以想从我这边试探一下,正常来说,裴司谦被带走的那几天,他们就该拿我开刀的,留到现在,就是为了最后这一步。”
当对彼此的实力都不明朗的时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步一步的试探。唐明恩这个老奸巨猾的,大概也是怕裴司谦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处处提防。等过了观察期,他也放了心,直接让人将裴司谦的罪名坐实,他唐家大概就能彻底高枕无忧了。苏年年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舒欣更不敢让她去了,直接沉下脸拒绝,“不行,你不能去见他,我不会让你成为他威胁谦哥的筹码,要么你带着孩子去跟我住,要么本小姐再多派点人过来。”
苏年年凝神看她,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可是你的谦哥也是威胁我的筹码,唐明恩等不及的时候,也是我耐心用光那一刻,我不仅是要他好好活着,我要的是一个健全的裴司谦。”
困在里面,等同任人宰割的鱼肉,他就是计划的在周密,此时也逃脱不了那个牢笼。放在膝上的手指无声攥紧,苏年年身体微微颤抖,梦里血淋淋的一幕,不停地在她脑海闪现,她真的怕…………一天后,舒欣没打一声招呼的突然造访唐家公馆。她去的非常巧,不仅赶在午饭的点,而且沈南一和顾西泽都在。眼前看着像是家宴,但唐太太和那两个儿子都不在,一大桌饭菜,就他们三个人。双方都有些惊讶,但却谁都没有表露出来,黑白混杂的世界就是这样,阴谋撕开了,都还能继续逢场作戏。“呦,我来的真巧,唐伯伯,能多我一双筷子吗?赶飞机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舒欣穿着大红色的礼裙,妆容很精致,五官明艳,即便拄着拐杖也不觉的狼狈,望着三人,笑的妩媚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