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早朝,大臣们都一言不发,生怕凤易的怒火迁就到他们身上。“陈亲王战死了,众爱卿可知?”
那阴沉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凤易才缓缓开口。下面大臣们应着声。宋年轲没来,他告了病假,便一直没有在上过朝。“韩国寸寸相逼,以爱卿们看还有谁适合领军迎击?”
大臣们左看右看,没人做声。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至少从凤易做了皇帝以后就没有了。宋年轲封王,随后吴受谏封王,他们一南一北,从无战败。他们连他们有可能战败的可能性都没有想过,忽然间就要面对战死?而这个时候,应该顶上去的宋年轲竟然还告病。那将军觉得终于到了自己一展神威的时候,上前自荐一番。可凤易没有点头,他只是淡淡道,“让朕好好想想。”
便散朝了。这回不知那将军不明白,满朝文武都不明白了。吴受谏战死,只能是宋年轲去,可宋年轲告病,这个时候难道不是让将军去?还能有谁?王福海跟着凤易去了御书房,凤易坐下,看着那火炉里跳跃的火苗,“郁头回来了吗?”
王福海点点头,“今早回来了。”
“叫过来。”
“喳。”
王福海去把郁头叫来,郁头行了个礼。“皇上,在迎风客栈。”
“在客栈?”
“是。”
“她……什么段位了?”
凤易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按压不住的颤抖。郁头很平静,“橙阶五段。”
可他这次的回答却不能让人安心了,每次都是这个答案,一开始还好,能让人安心,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到了这个忽然间一切都变得不能掌握的时候,这还如何让人安心?尤其是凤若凉不知不觉得间竟然培养了一个绿阶的护卫?竟然无人知道?“他那个护卫呢?”
凤易沉默了很久,又问。王福海看向郁头。“不在城里。”
郁头答。“都退下吧。”
凤易叹了口气。“喳。”
“是。”
郁头先行退下了,王福海带着小太监们一起退了出来,小心的关好了门。凤易应该很伤身。凤国这次是败了,但是不过损兵四成,这个伤亡是很少有可能将军战死的。偏偏吴受谏真的死了。他是不可能用宋年轲的。而吴受谏都战死了,那个没多少经验的将军呢?一次战败可能有很多原因,但是吴受谏的死绝对打击了人心。如果这个时候派出那个没多少胜算的将军,两次战败,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可现在的人选不是只有宋年轲和那个将军呢?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吴受谏战死的消息震惊了整个长安城,前去吊唁的踏破了陈亲王府的门。凤若凉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第二日陈亲王府的人少了一些,阿大就去了宁王府。宁王府和陈亲王府向来不对付,宋年轲又病倒了,便是陈酿拿主意,陈酿也不确定要不要去。正好这阿大自己来了。陈酿以为他是来找宋年轲的,但是阿大摆摆手,问凤若凉在哪?陈酿一愣,“找公主殿下?”
阿大点点头,缓缓道,“王爷让我将一样东西转交给公主。”
陈酿是知道吴受谏对凤若凉的心思的,他想了想,便告知了阿大。阿大说了声多谢,去了迎风客栈。迎风客栈没什么客人,阿大问了凤若凉的房间。阿大还穿着那日回来的铠甲,破碎了一半,上面是干涸的血迹。掌柜的指了凤若凉的房间。阿大上了楼,敲了门。连着三声都没有反应。阿大沉声道,“公主殿下,末将受陈亲王遗命来给公主殿下送东西。”
门忽然就开了,凤若凉身上那股幽香猛然窜进了阿大的鼻子。凤若凉那双红眸静静的看着阿大,“什么?”
阿大将怀里那把扇子染了血的扇子拿出来。那把凤若凉很熟悉的扇子。“公主殿下,这是陈亲王让我转交给您的。”
凤若凉没有伸手去接,她静静的看着那把扇子,看着那上好的玉佩。“他……还有什么话吗?”
那些他原本想着凯旋归来与她说的话。阿大摇摇头,“王爷伤得重,只将这扇子交给末将……便去了。”
凤若凉缓缓伸手将那扇子接过,那扇面上有他的血。“公主,末将有一不情之请。”
阿大忽然道。凤若凉抬头看他。“末将想请公主殿下去下陈亲王府。”
“你是何人?”
“末将是陈亲王麾下骑兵统领阿大。”
凤若凉点点头,将那扇子收进了纳戒。阿大走在前面。王府门前的人很多,看到凤若凉先是有些吃惊,然后连忙行礼。进了王府,阿大停下了脚步,“公主要去……看一眼王爷吗?”
“不了。”
凤若凉答的很快。她见不了。阿大点点头,“那公主随我来。”
阿大带的路渐渐没了人,“这是王爷的苑子。”
到了一处,他停了下来。凤若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寒冷的天,那一院子的翠绿不是青竹又是什么?可明明他们相识的时候,宋年轲已经将万青苑的竹子全都砍了,他是如何……知道的?阿大的声音一直很平静,“公主随我这边来。”
凤若凉缓缓跟上了他。那竹子沙沙的声音一直响在凤若凉耳边。阿大在停下脚步,入目便是那光秃的枝干。“花期还没到,酱牛肉已经腌下了。”
他道。凤若凉说不出她此刻是什么心情,她只觉得,她快呼吸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