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凤若凉,她潜意识里还觉得凤若凉能让凤易放了宋年轲。可冷静下来,她才想起那天下午凤若凉说的那些话。如果她说是真的呢?如果她真的不想要宋年轲了呢?宋年轲的伤,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是在北寒苑伤的,北寒苑又为什么塌了?是她动手了吧,只有这一个解释。她忽然才发现自己那么无力。从前在这宁王府里,宋年轲宠着她,她觉得自己过的很好,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当眼界不在局限于这一个王府的时候,她才发现,她什么都做不了。宋年轲被关进天牢,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不认识能将宋年轲从天牢里救出来的人,也没有能劫了天牢的本事。于诗柔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她登了皇位,她现在所踩的每一块土地,都是她的。而她又能做什么呢?——那固若金汤防止有人劫狱的天牢坍塌了,里面所有的看守都没有出来。宋年轲站的很远,他身上还是那日被关时穿的那件紫色的长袍,长袍褶皱了,似乎是因为那牢里的潮湿,颜色也暗淡了一些,他的长发散开,散散几缕遮在脸上。可即便这样,遮不住他英俊的眉眼,被那天牢的动静吓到的小宫女们,红着脸请安。“参加宁王。”
宋年轲没有看他们,他看着天牢缓缓归于平静,腾空回了宁王府。陈酿没想到宋年轲会突然回来,有些仓促的让下人们连忙准备热水。宋年轲一言不发,任由丫鬟们服侍着他。于诗柔让萍儿掺着匆匆来了。陈酿看了她一眼,很平淡的一眼,像往常一样。“王爷还好吗?”
于诗柔停在院子里,声音不大,屋子里的宋年轲听不到。陈酿点点头。于诗柔从陈酿身上移开目光,静静的看了那紧闭的房门很久,转过了身。萍儿有些惊讶,“夫人?”
于诗柔声音平静,“回去吧。”
萍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的扶着于诗柔走了几步。可于诗柔真的没有什么反应。转角处,萍儿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陈酿身后的门。原来男人的心真的留不住。于诗柔都放弃了。——宋年轲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蓝边白绣的袍子,墨发竖起,唤了坐骑,进了宫。皇宫里并不乱,至少并不像一个皇帝驾崩的样子,看起来只是像过个小节一般。这次不是王福海,换了个他没见过的太监。“宁王爷,皇上不见您,请回吧。”
他口中的皇上便是凤若凉了,改口倒是快。宋年轲英挺的眉梢皱了起来,“你未曾通禀,怎知她不见我?”
“宁王爷,奴才一早就收到命令了,一直在这候着您呢。”
这小太监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说出的话却比王福海更讨厌。“她下的令?”
小太监抱起了胸,“宁王爷,您可快些回去吧,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他话音刚落,另一道男声响起。“呦,你们这宫里的人都好高贵啊。”
顺着声音那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小太监赶忙道,“哎呦,卓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这可吓到奴才了。”
卓石摆摆手,闲暇的看着他,“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又没封官。”
小太监笑着道,“您没有官位,也比奴才大不是?奴才当然要称呼您一声大人了。”
卓石摸了摸下巴,没有在理小太监,转过头看着宋年轲,“宁王爷?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叫卓石。”
宋年轲的眸子定定的停在卓石脸上,“我见过你。”
“哦?”
卓石挑起了眉头。“什么时候呢?”
宋年轲没有回答。卓石笑了,“像我这种无名小辈竟然还能让王爷记得,可真是够让我高兴一会了。”
“卓大人说错了,您和宁王不分高低啊。”
小太监连忙恭维道。卓石偏头看了他一眼,“要是宁王没有失势,你也会这么说吗?”
小太监一怔,随即脸上又堆上了笑,“卓大人说的这么说话,宁王爷这不本来也没失势吗?奴才就是这么说的啊。”
卓石忽然就开始剥一个果圆,像是那果圆原本就在他手里一样,可小太监看的分明,卓石来的时候是空手来的。“公主殿下没说会削宁王的王位,本姓王都随着凤易去了,宁王是这凤国唯一的王爷了。”
卓石说完,饶是小太监牙尖嘴利,竟然不知道该接什么了。凤若凉已经登了皇位,可卓石竟然敢称呼她公主,而凤易就算所作所为是被人不耻的,他们这些奴才也没资格论个是非,还是要好好称呼一声先皇,可卓石竟然直呼了名字。而凤若凉不见宋年轲,那不就是失势的开始嘛?卓石为什么敢说不会削王?卓石没有理小太监,他把那个剥的干干净净,透着汁水的果圆放进嘴里。看向宋年轲,“不过宁王,他有一点没说错,公主她确实不会见你,你回去吧。”
卓石将那果圆的果核吐了出来,转身走了。小太监盯着卓石留下的那果皮,忽然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宋年轲走远的背影。他还是每日等在这里,可再也没有等到过宋年轲。——卓石第一天将这偌大的皇宫转了个遍,第二天将皇宫里的功法和那本史册看了一眼。凤国的历史并不长,算上凤若凉这一朝,竟然才只有四朝。都转悠完了,他才去那鸾和宫,凤若凉只呆在这个寝宫,其余地方都没有去过。卓石又拿了个果圆,刚要剥,想了想走过去放到凤若凉的桌子上,然后才自己剥了一个。他咬了一口那晶莹剔透的果圆,嘴角染上了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