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到那小太监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什么,然后凤皇陛下那一直不露面的护卫就猛然冲了进去。之后就爆发了如此激烈的战斗。果然那先前进去的面生人不是什么好人吧……一瞬间,他们就有了这个想法。此时比起这殿内巨大的声响,他们害怕的是卫言卿回来以后。这件事,他们脱不了干系。不知不觉的,所有人的腿都开始打颤。他们知道入了这皇宫,进了这巍峨的宫墙,生死便全凭主子一念之间,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但即便早就有了这等想法,等真的要死了,他们还是害怕的。——殿内两股法力强悍的冲在了一起,江战的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凹陷。他的面容都开始狰狞起来,他清楚的知道这是最后一击了,若是抵不住,他便如他曾经杀过的那些数不清的人一般成了这秀丽江山的一滴丝毫不起眼的尘灰。但他的胸口还是缓缓凹陷下去,那鲜血渗了出来,他嘴里有鲜血止不住的开始外渗,胸口的剧烈疼痛让他呼吸不来。他手上愈发没了力气,护体法力也愈发薄弱,终于在浊酒猛然间加大法力的瞬间,他偏头看向了榻上。可除了那一榻被他撕扯碎的白纱什么都没有。浊酒的拳头终于落入了江战的胸口。鲜血溅了他一脸,可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凉儿!”
刚刚安静下来的大殿蓦然响起卫言卿如山涧小溪般的声音,只是那声音中是凤若凉从未听过的紧张。他出了养心殿没有多久,就听到了这巨大的声响,来不及辨别是哪里的声音,他几乎是瞬息之间回到了行宫。这一殿的凌乱让他的心都提了起来。凤若凉在看到那江战已经落了下风的时候,便去后面那小屏风后面换衣服了。可即便如此这般折腾了一下。她那浑身上下的燥热已经没有散去一分,而是愈发让她有些难以思考。卫言卿的声音都是恍恍惚惚的传来的,她挣扎着想回声,却想起被江战点了哑穴,便撑着屏风准备回到前面。卫言卿一眼将殿内扫了个遍,没有看到凤若凉,他和缓缓站起身的浊酒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是平淡的一眼。然后又轻轻唤了一声,“凉儿。”
后面的凤若凉推到了那屏风,跌坐在了地上。卫言卿瞬息之间出现在了她面前,紧张的将她抱了起来,“凉儿,凉儿。”
鼻间终于嗅到卫言卿熟悉的气息,凤若凉软软的靠在了他的颈间,贪婪的嗅着他身上那清冷的气息。卫言卿眉梢微皱,他轻轻的拍了拍凤若凉的背,“凉儿。”
可凤若凉没有回答他。她只是在他颈间用力的嗅着。卫言卿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在她哑穴点了两下。那破碎的呢喃声瞬间从凤若凉嘴间溢出来。卫言卿眉间锁紧。“凉儿。”
他轻唤她。可在他怀里极其不老实的凤若凉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抱她更紧,一声声唤着,“凉儿。”
“凉儿。”
“难受……”半晌,他终于从凤若凉嘴里听到了一句完整的话。——外殿的浊酒缓缓站起了身,他脸上是江战的血顺着他菱角分明的下颚缓缓下落。他依旧冷漠的眉眼扫了一眼血泊中的小太监,走过去,将他提了起来。缓步走出了寝宫。只是那门已经被他撞坏了,关不上了。门口一堆宫女太监们瑟瑟发抖的站着,炎炎六月,他们都是一身冷汗。刚才只看见一道白光,就听到卫言卿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必然是急了,他们逃不了了。浊酒带着那小太监去了太医院。这太医院可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来了。他们入了宫。其实也就给各个宫的主子看看病,每次都有人来请,少见的会有人来这太医院,而且还是浊酒这样一脸鲜血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血人。入了这皇宫,也算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了。怕也不算怕,只是有些发憷。浊酒进了太医院,就在几个太医院的打量下,将小太监放在了地上了。可那几个原本还在打量的太医连忙后退一步。浊酒冷漠的目光看了过去。最右边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太医端量着浊酒,他试探的道,“你是哪个宫的?”
浊酒没有应声。那太医也没有追问,远远还有两个太医在看着这边,可没人说要救小太监。浊酒复又重新将小太监提了起来,像来时那般离开了太医院,只留下了那一地的鲜血。宫女们见着浊酒重新将小太监提了回来。他们不能理解他提着一个死人走来走去做什么。但都把头低的低低的,浊酒走到了他们身前。他声音很冷,似乎让这炎热的天气都降了几分,“找个大夫。”
他们都认识这是凤皇陛下的护卫,比起小太监肯定是要大的。最右边那还在颤颤巍巍的小宫女只得应声去了太医院,去了太医院,只要报了行宫的名字,必然是有太医来的,只是这来的谁,便不一定了。行宫的事儿,肯定是要来人的,但肯定是谁都不愿意来的。像他们若是去后宫那些寻常小主那里,那小主还要好声好气的同他们说话,但若是去了凤若凉那里,便是要低声下气的,还落不了好。这是个苦差事。但王如河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本就不露面了。众人又不敢去打扰他,只能你推脱我,我推脱你,争论一番也没个人去。最后去的还是邵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