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曼梅被卫元驹这一举动弄的更为恼火了起来,她还不曾开口。卫元驹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猎杀那青花鹿的时候,被父皇喜爱的青花鹿角伤的。”
“儿臣也不懂。”
卫元驹缓缓叹了口气。“母后为何一丝都不愿助儿臣……即便是派几个侍卫呢?”
时年九岁的他,还以为元曼梅是为了历练他,后来这么多年,他也不愿意去细想。直至今日。有些东西撕开了,就再也装补不上了。“母后。”
卫元驹的声音终于生了几分情绪,却也是那般平淡。就像是他今日想吃素菜,可元曼梅却让他吃荤菜那般细小的失望。元曼梅挑着眼看着他。“在母后眼里,儿臣不过是个牺牲品。”
“可在这小丫鬟眼里,儿臣是个有血有肉,受伤也会痛的人。”
“所以啊,儿臣愿意护着她。”
元曼梅那因为卫元驹这些让她接不上的话而刚刚平下去的眉梢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然又皱了起来。“你个混账东西!你在同本宫说些什么!”
她抬手看似又要狠狠的掌掴。檀香紧张的就要上前一步,可她刚刚动了一步,脚步就顿住了。元曼梅一双可能因为衰老而开始外突的眼睛简直像是要瞪出来一般。她看着卫元驹抓住她胳膊的手,声音都已经变了调,“你想反了不成?!”
卫元驹平淡的松开了元曼梅的手。他没有再去看元曼梅。他看的是远处那昏暗的烛火,淡道。“母后,儿臣希望有一天能听到您坐上了太后之位,享尽这天下的荣华富贵。”
他转过了身,在元曼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继而道,“儿臣忠心的祝愿您。”
只有檀香看到了卫元驹此刻脸上的情绪。并不像他平淡的语气那般,他脸上是有情绪的。他垂着眸,眸子里是什么,檀香看不到也猜不到。她看着卫元驹回了书房,就连忙几步随着进去,然后像是没有看到元曼梅那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关上了门。元曼梅盯着那关上了门。胸前的一口气像是堵在了那里一般。她那恶毒的目光似是能穿透这一层门射到卫元驹身上一般。她此刻甚至生出了要给卫元驹一杯百岁欢的想法。既然他已经不愿要这皇位,那他便对自己没了一丝作用,留着又有什么用?但也不过是一瞬的想法。她清楚身处这皇权争斗中,不是卫元驹想退就能退的。不是卫元驹说不要这皇位,便能不要了。进了书房,檀香静静的陪了卫元驹好一会。她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太子殿下,奴婢去给你拿药水来敷着。”
卫元驹垂着眸看着那本功法,没有应她。她便自作主张出了门。元曼梅走了,这苑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但她忽然抬头看向了苑前,听那离开的脚步声为什么不像只有清霜宫的人?这些事情她不多想,只轻轻关了门,回了房拿了那备好的药水,回来给卫元驹敷脸。——元曼梅方才还狰狞可怖的脸,此刻便惨白没了一分血色。她走出这苑子的时候,竟然撞上了卫宗一双阴翳的眼。纵然见着那双眼几十年了,可她还是被吓到了此刻。而卫宗语气平淡,他很随意的看了苑子里一眼,才将目光落在了元曼梅身上,“皇后这么晚不睡……来见驹儿做什么?”
卫宗很少这么唤卫元驹的,不,他从来没有这么唤过。因为紧张,所以元曼梅连他一个语调都在揣摩。她心跳很快。因为不知卫宗是什么时候来的。万一卫宗见到了她那般癫狂的样子呢?!不!她在卫宗面前是得体温柔的。她是这韩国的国母,她不会有这样不堪入目的一面的!好一会,卫宗就像是在等她的回答一般似的。她不开口,这苑前便陷入了死寂。仇高邑抬眼瞧着惊疑不定的元曼梅,他刚才看倒是没看到。但是听到了。听元曼梅的语气就能猜出刚才她有多狰狞。他是知道元曼梅原本的性子不可能是面对卫宗时的那副样子,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暗地里杀了这么多妃子。只不过他没想到,元曼梅对卫元驹也是这个态度,甚至可能有过之而不及。他以为起码元曼梅对卫元驹应该是好的。因为卫元驹已经是太子了,若是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到时候继承皇位的便是他了。她该是要好好疼着卫元驹才是啊。何况当初在那试炼场的时候,看凤若凉要杀卫元驹的时候,她有多紧张。但仇高邑怎么都是一个奴才,他怎么能猜得透主子在想什么呢?所以他也不去想了。只等着元曼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