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点了点头，“皇命难违。”

云子墨静静的看着云睿明一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他半眯着眼，似乎脸上那和寻常老人一般无异的皱纹都是神秘。这是他从小一直敬仰到大的祖父。云睿明将棋子收了起来，缓缓道，“那公主殿下，非池中之物的啊。”

云家世代为官，凤国短短四个皇朝，皆是有他们云家的人。云睿明归隐的时候，正是凤和风的朝代。所以在他的记忆中，凤若凉还是那个被誉为天才的少女。后来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知道凤若凉那些骇人听闻的经历。棋子收了起来，云睿明收了一口气，道，“子墨，我老了，难免有眼花的时候，所以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些啊。”

云子墨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云睿明，神色认真，“孙儿明白。”

“明哲保身也要想清楚了。”

云睿明幽幽叹了一口气。“是。”

——渠沟里溪水潺潺，俨然一副山水静好的样子。金銮殿中的男人不知站了多久才离开，那缓缓升起的日头却让百姓们都松了一口气。小蝶这些日子都在紫阳宫里修炼，她不知该做些什么，便只能潜心修炼，大夫的修炼和修行者大同小异。都是枯燥乏味的。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她努力修炼，不多久便能突破一个段位，可如今不知是到了瓶颈还是她天赋不够，长久的修炼，她也没有突破瓶颈的感觉。每每觉得气馁的时候，她都会想起凤若凉。她是眼见了凤若凉在那些个日日夜夜的修炼，似乎这般枯燥的修行才是她该有的生命。但小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小蝶一直明白自己是个平凡人，泯然众生。如果不是遇到公主殿下，她恐怕便会在宁王府一直侍奉到了年纪，寻个合适的人家，便嫁了，相夫教子一生。但她这平庸的一生，被公主殿下改变了。她成了大夫，她原本低下的身份被改变了。她如今也依然没有那什么大的抱负，她只能努力修炼，成为高阶大夫，守在公主殿下身边。这些枯燥乏味的修炼日子，小蝶便是这般激励自己的。她不知道公主殿下走了多久，但她并不担忧。因为她知道小白和小黑随着公主殿下一起走了。那小黑是个阶别很高的神兽，一定能保护好公主殿下。这日，她忽然听到殿外似乎有宫女小声交谈的声音。她其实不习惯旁人侍奉，她侍奉凤若凉都侍奉习惯了，突然被人侍奉，怎的能习惯。但是这是宫中，这又是紫阳宫。她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不传唤她们。宫女们也识趣的很少来打扰她，忽然听到声音，她心下好奇，便下了榻。几步走到殿前开了门。殿前的宫女们看到她，忙行礼道，“小蝶姑娘。”

“出什么事儿了吗？”

小蝶问道。右边那个宫女低着头道，“回小蝶姑娘，皇上回来了。”

“皇上……”小蝶蓦然睁大了眼睛，“公主殿下回来了吗？！”

“是。”

宫女点点头。宫中大部分宫人都知道卓石和小蝶这般称呼凤若凉。他们也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们是从前便追随凤若凉的人。想到这一点，便让人心生羡慕。谁不知道凤若凉对旧人有多好，就说那如今还留在宁王府的陈酿，中毒的时候，都是皇上亲自带走了。这是什么样的情分？他们也怨不得什么，怪只能怪机遇不好，没有遇到从前的凤若凉。这种话，也只能嘴上安慰一下。心里谁不明白是当初肯定没有想过凤若凉能恢复。她当初还疯着的时候，去那长安街一找便是一个准，可这等机遇，他们都没要。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后来的事情，谁能料到呢？小蝶听到凤若凉回来，一双清凉的眸子顿时便写满了喜悦，她几乎是小跑着去了鸾凤宫。要不是因为在宫中，怕旁人说闲话，她能跑着去见公主殿下。——小白乖乖的坐在假山旁，一双温柔的大眼睛偶尔看看殿前的宫女，偶尔看看院子的花草。小黑坐在桌子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凤若凉。卓石和小黑如出一辙。但他看一会凤若凉便会说些闲话。无非是凤若凉先前不在凤国的时候，他有多无聊，又发生了些事情。凤若凉一直没有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秋天了。荷花渐渐败了，景色都衰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