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昕珠愣愣看着暴怒无比的林易安,迟疑了片刻,立即反应过来,不顾自己满身血污,伸出满手是血的手抓住他的衣袖。赶紧解释道:“没有!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他亏欠良多,想去送他一程,此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什么都不想改变,也什么都不做,只是想送好友一程而已。”
“真的,我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婚约早就解除,我们已经划清界限了的,我只是觉得……觉得应该送他一程的……”“林易安,你送我去吧,送我送他最后一程。”
这番解释不但没有让林易安消火,反而让他更窝火不已。滕昕珠是什么人,是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都了解,一向目中无人,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像现在低声下去哀求别人。可现在,她嘴上说着和君胤槐没有关系的话,但神情动作,无一不在反应她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你确定真的只是想送他一程,而不是跟着他一起离开?”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跟着他离开,我只是想送好友最后一程而已。”
滕昕珠立即否认道,更加未曾想过跟随君胤槐离开。林易安闭了闭眼睛,将自嘲掩盖下去,努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君胤槐已经兵败离开,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滕昕珠对他还有感情又如何?反正在没确定自己不是恭梦颜之前,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的,不会离开京城半步的。自己所求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她吗?既然如此,其他的,自己还计较什么呢?今日局面不正是自己计划的吗?在心里开导一番后,林易安慢慢平静下来,然后睁开哀伤不已的眼睛。“对不起,珠珠,我不应该这样对你的……我只是,只是害怕你会离开我,会跟着君胤槐离开……会不要我……”“不会的,我不会跟他离开的。”
滕昕珠摇着脑袋否认道,不知道是在回答自己还是在回答林易安。只是,她只否认不会和君胤槐离开,但却没否认会离开自己。果然,连哄骗自己都不真诚。罢了!罢了!只要人在自己身边,总会有办法的。“好,既然珠珠只是想送好友最后一程,我来帮你。”
滕昕珠猛的抬起眼眸看向林易安,有些不敢相信。她以为林易安是来阻止自己的,所以已经不抱希望的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真的吗?你愿意帮我离开这里吗?”
“嗯,只要是珠珠想做的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会让你达成所愿。”
林易安没有像平时那样吊儿郎当,也不是一贯油腻之态,而是一反常态情深义重。滕昕珠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心虚将眼神避开,不自然的感谢。“谢谢你,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
“我们之间不用言谢,去吧!我等你回来。”
滕昕珠一愣,想说些什么,林易安已经转身吩咐人打开城门。“林大人,滕大小姐犯下如此重罪,你就这样让她离开,陛下要是追究起来,谁来承担?”
见林易安就要放滕昕珠离开,禁卫军统领立即着急起来。“我来承担,一切罪责本官来承担,陛下问起,陈大人只管把本官交代上去。”
“好,既然林大人都如此说了,那下官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到滕昕珠脸上,提醒道:“皇上已经下旨,不准任何人替君胤槐求情以及送别,违令者,株连九族,不知林大人是否忘记这一点了?”
林易安脸色瞬间阴沉,带着不同往日和煦,冷言道:“本官刚才已经说了,一切罪责,自会由本官来承担,陈大人就不必费心了。”
“林大人不必生气,下官不过是好心提醒,既然大人都这样说了,那下官无话可说。”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别担心,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滕昕珠愧疚不已,觉得很是对不起林易安。因为怀着之前的印象,所以不管林易安做什么,总是觉得厌恶和偏见,不管发生什么事,总是往坏的方向去想。只要他有一丝不好,就开始质疑他,否定他,将他所努力的一切打回原形。而在这样的过程中,他虽然生气,但还是努力做出改变,努力向对自己所说的那样做出改变。想到这些,滕昕珠心一软,扑进林易安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林易安浑身僵硬,被滕昕珠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易安,谢谢你。”
林易安满眼复杂,僵硬着身子半晌没有回应,好一会儿才摸了摸滕昕珠的头,叮嘱道。“去吧,早去早回!”
说着,将缰绳递了过去。滕昕珠不在迟疑,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侧头对林易安感谢道。“我很快就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
滕昕珠眼神暗了暗,打马离开。曾经有个人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时过境迁,竟觉得像是几辈子的事了。待滕昕珠一离开,之前还出言不敬的禁卫军统领立即跪倒在林易安身后。“属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大人原谅。”
林易安心情好了不少,转身示意他起身,道:“怎么会?你演得很好,怎么会有错呢?”
“多谢大人夸赞。”
“不错,孺子可教,好了,去看看陛下在哪里,把本官扭送过去吧。”
“陛下在御书房。”
“既然要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可不能半途而废。”
“走吧!”
“是。”
——君胤槐,你一定要等等我。我还欠你一句谢谢,你不能这样离开。滕昕珠疯狂打马朝城门冲去,速度之快,恨不得直接杀到城门口。城门口,君胤槐虽一身囚服,但面容干净,头发整齐,明明是阶下囚,可周身散发的气势却一定都不像阶下囚。反而押送的队伍更像是被他押送的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