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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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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的篝火,在雪夜中升腾起热浪,将围坐一圈的巨兽的身影拉的极长。

  小人儿坐在白色巨狼的臂弯中,拉扯着粗长的狼毛,盖到自己身上。

  “我没吃饱。”

巨狼开口道。

  “我只能烤肉,不能凭空变出肉来。”

男孩无奈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在抱怨而已。”

巨狼动了动耳朵,吹开落在鼻子上的雪花:“并且,你烤的不太好吃。”

  陈九阳略微愣神,没料到这巨狼竟然还有些挑剔。除开自己给自己做饭外,陈九阳并没有精进过自身的厨艺,若是人类给出这样的评价,陈九阳并不会有半点意外,但说这话的是一头狼……

  “但你们都吃完了。”

陈九阳仰起头,盯着无穷远处的灰云。

  此前,他从未在意过身旁的景色,城市与天空,都只是物质而已,从恒星中诞生的元素,在岁月中维持着不平衡的稳态。

  他想要看的更远,看到百亿年前的爆炸,看到亿万年后寂灭,至于眼前的“景色”,从来就不在他的眼中。这些东西都太近了,近到缺乏意义。

  但此时,在篝火的映照下,陈九阳有了些不一样的感受。

  看着雪花在火焰上打着旋儿,感受到身上皮毛的温暖与舒适,身处遥远世界的孤独感略微涌上心头。

  “说说吧,说说你们为什么离开雪的世界。”

他收拢了心思,聊起了之前就想聊的话题。

  在来狼群的路上,在烤肉的时候,陈九阳已经思考了许多。

  任务是化解人类与狼的矛盾,想要达成这个结果,就必须要弄清人和狼的矛盾究竟在何处。从巨狼的口中,陈九阳知晓了,狼群出于某种原因被迫离开了雪线,和人类的聚居区有了交集,这便是最本质的问题。

  他可不想化身人类与狼族的和平大使,在人类和狼族之间沟通化解矛盾,这种方式在理论上虽然也可行,但在陈九阳看来,不够简单直接。

  只要能让狼族离开这里,回到原先的地方,问题将会被更妥善地解决。

  “唔,你怎么又问这个,哦对,你是来和谈的。”

巨狼直到此时才想起正事,恍然大悟道。

  此时也算吃饱喝足,很适合谈正事了。

  巨狼的眼睛瞟向雪山,语气也低沉了几分:“那里被奇怪的东西给占领了,一头我打不过的东西。”

  陈九阳眉头轻轻皱起,这倒是相当简单的案情,但解决起来却并不一定简单,毕竟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武力。

  就当他想细细追问的时候,一种难言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在辅修的命运领域,他已经掌握了最基本的【预感】,这是一种时灵时不灵的能力,却也是命运领域最基本也最好用的能力。它能让掌握者随时收到来自命运的预感,感知好运,避免灾厄。听起来像是一个神技,但这样的能力也有极大的限制,那便是它没法主动触发,掌握者只能“接收”来自命运的预感,却无法自己主动在自己想要的时刻去感受相应的预言。

  并不是每次遇到危险都能得到提醒,但一旦有了预感,那便不会出错。

  陈九阳的话语哽在喉咙中,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是在乱开支线了。

  但是,这危险的预感似乎来的过于早了一些。

  如果引发危险的是巨狼口中的怪物,那危险的预感应该会在怪物真正攻击自己之前出现。陈九阳陷入了困惑中,这非常奇怪,莫非那怪物现在就蛰伏在黑暗中,瞄准着自己?

  不对,不对,他将自己的脸埋到狼毛中,瞬间得出了一个让他背后发凉的结论。

  危险来源于知晓,而不是怪物本身!

  “你怎么了?”

巨狼微微抬起头,用巨嘴拱了拱臂弯中的人类。

  它能明显感觉到,小人的情绪似乎出现了很大的波动,这与他之前的表现有很大的不同。

  它不了解人类,但它也不傻。

  “我……原来你们也和我一样,有家不能回。”

陈九阳藏起苍白的面色,转眼间露出了哀戚的神色。此刻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巨狼继续说下去。

  危险,当然要极力避免,他一点都不喜欢冒险,也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没有任何想要深究的好奇。

  任务只是他在委员会中成长的途径,只是任务而已,不值得自己花费很大的代价,也不值得自己冒很大的风险。陈九阳思路非常清晰,他明白,自己绝不应该趟任何浑水。

  宁愿让任务失败。

  “唔,那里也谈不上家啦,我们狼都是四海为家的。”

巨狼见小人落泪,似乎有点慌乱。这是一种本能,一种对于生灵悲伤的感同身受,它不希望看见小人悲伤的样子。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安慰,但它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安慰好像挺拙劣的。

  陈九阳眨了眨眼,抓起狼毛揩了揩强行挤出的眼泪,说道:“我们还是回到和谈的话题吧……”

  短短的几个瞬间,他已经重整思绪,决定不再往怪物的话题上深入半个字。

  “哦哦哦”,巨狼连连点头,见男孩不再伤心,它也松了口气。

  “实际上,只要狼群和村镇离的远一些,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陈九阳说着亘古不变的真理。

  巨狼点了点头,示意认可。

  在之前与陈九阳的交流中,它已经意识到狼群和人类族群之间存在误解,有一些偏见和本能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距离确实是不错的解药。

  但它也略微有点不服气,虽然陈九阳口中说的是狼群和村镇的距离远一下,但实际上,就是要让狼群迁徙。去更远的山中,去高原之上,去雪山的边缘。靠近那危险的怪物,往贫瘠的地方走。

  这不公平……巨狼想道。

  “村镇是无法搬走的,所以……”陈九阳观察着巨狼的表情,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站在人类的角度,人类自始至终在此定居,狼群是外来者。

  如果狼群不迁徙,那么最终,矛盾必然会越来越多、愈演愈烈,人类与狼之间的和谐,只存在于故事中。

  即便这些巨狼没有对自己展现过半分恶意,但陈九阳明白,村民中,主张猎狼的已经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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