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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香君卫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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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苑外结界未解,暗刹一句冷哼后再无声息。芳泽静神听去,只闻男子沉闷哼声和隐隐兵器相撞声。她记挂阿汝月伤势,作势方要起身,却被面色大变的风姿猛压倒地。伴随地动山摇巨响,荷池外有光罩明灭,大量火红明焰与幽蓝光电交织如明蛇向二人当空袭来。一道霹雳恰好炸响在风姿背部。芳泽只觉紧压上方的男子身躯剧烈一震,接着又有一口温腥液体吐在她颈间。芳泽心紧,才要询问,风姿手掌捂来唇边,声音低沉在她耳边道:“一切有我!”

言毕,一手将房中玉鼎里的香屑弹灭,一手挟起芳泽旋避至木门之后。半空如飞蝗而至的火红光箭如终不断,不时有炽热气息擦颊而过,芳泽抬手摸了摸。空气里,有风姿发丝被烧糊的焦臭气味。芳泽想到他水面作舞时如飞瀑倾泻身后的银丝,叹息未尽,被风姿铁臂劲搂得险些喘不过气来。这般烈火攻势,芳泽自然熟知是暗刹出手杰作,稍作思考,顺手掐出护使诀结出淡淡光圈护住身周,便要唤了暗刹名字闪将出去。“你想找死?!”

风姿不明她用意,一个回扯将她更紧实禁锢。忽然又是三声箭响。伴随三个巨大火球飞临过来。屋内二人面色齐变,作攻那人打算将他们烧成焦炭不成?呯地巨响,火球撞在木门上。木门随声裂为无数碎屑带着火星子纷飞开去。风姿浑然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引人入局,只管在嘴边怒咒野蛮人不止。芳泽却是眸色微深,暗刹想必被风姿招惹得狂怒至极!再这样下去,紫苑怕用不了一盏茶功夫,就会成为一片废墟。风姿眼里几要冒出火星。他清咏作求欢舞,做了万年的温柔乡美梦被生生打断已是不爽至极。眼下带了芳泽在怀不能随意反攻,被暗刹逼得越是狼狈躲闪,心下一把烈火烧得越炽。愤怒至极点,博袖微扬,数条黑色细长物事射入庭中,化作一粉两碧苗条美丽身影,手持长剑银链,将半空飞临而至的箭雨打落大半。风姿乘机缓了口气,略略将芳泽放开。芳泽远山含黛地眉尖在暗影里挑了几挑。这宅子不管如何,始终是娘亲姚紫的故旧之宅,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保存了她不少记忆,岂容这些外人胡来!她沉思时,女子轻哼声音传来。芳泽由墙缝里看过去,粉衣女子蹲在地上单手捂住眼睛,长长的箭羽在她指间露出。她边上的碧衣女子边用剑横扫如雨飞来的箭矢,边示意性地看风姿一眼。风姿浑身骤冷,芳泽紧张抬眸,正见男子盛亮眸子爆发出冰雪寒冽之气!粉衣女子忽然放开捂往眼睛的手,目带忧伤看了风姿一眼,果断引颈凑向绿衣少女手中宝剑!芳泽看着那道血箭喷射而出,万年前双亲人头掉落地面的瞬间又重现在她眼前。胃里一股恶心感直冲入口!风姿人怪,他的手下更怪,非但不救助受伤同伴,还眼睁睁看着对方毙命?!芳泽一时禁不住拿看怪物的目光看向风姿。比起暗刹的乖戾狠决,眼前这男子似乎更加高深莫测。暗刹攻势又剧,碧衣双姝背靠背站在一处,剑舞成花,破空而来的箭矢被击得偏飞出去。芳泽忽地柳腰后闪,箭尖透穿木门,险些将她的脸射中!她摸了摸脸,眸底现出气恼。暗刹果是力量大!竟能透过结界开弓还能透穿石墙!两名少女舞剑的动作明显减慢,渐有体力不支的迹象,芳泽仔细看了下透墙而入的半截箭尖。与一般弓箭明显不同,箭头上带有回刺,一但被射中要想拔出,非得赔上几块肉不可!芳泽才要伸手去摸,箭头扑哧化作青烟烈焰消失。在她愣神时,双姝之一被透穿胸膛倒在地上死去,另一名则被牢牢地钉在地上。三只箭分别钉在她的两只脚和右手上,箭身直没入土。带有焰型标志的箭头露在外面犹自发颤。少女全身随银箭抽索颤抖不已,眼角、嘴角都流出血丝来。芳泽手微颤,还是向被钉在地上的碧衣少女走了过去。似乎确定默认了什么,结界外暂时无箭射来,就连之前一直禁锢芳泽不放的风姿也主动放手任芳泽自由行动。少女忽然睁眼,目光往手中剑器流留一下,再带了祈求看向芳泽。芳泽相扶的手凝在半空,眉尖微微上挑,目光深凝似要望进受伤少女的灵魂:“不许死!”

少女微楞,剧痛之下目光在芳泽脸上扫了下,却没有发声,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沾了自己流出的血,在地上写出:身已残,再不能供主人驱用,如今唯求以死解脱。芳泽心寒,怪不得粉衣少女重伤后即自行寻死!原来这三名少女与风姿的关系只是纯粹的利用和被利用。她蹲身下来,手掌按在少女伤处淡吐萤光。半晌,芳泽黯然收手。记忆虽然恢复少许,但从姚紫处继承来能治愈花、木灵力却不能如万年前那般随心所欲施用。风姿走来将二女各看一眼,不咸不淡语道:“碧腰,起来罢,以后仍在我身边留用。”

碧腰一喜之后又显暗淡,未受伤的手接连拔出三只银箭。未顾及身上的三个血洞,她跛足爬起来一步一艰难跟侍风姿身后。芳泽眉宇微动。风姿其人荒诞,为何却能得人忠心至此?单是碧腰这忍受手足穿孔剧痛的功夫就已叫她暗然生服。她眯了眯眼,破灭的结界光罩处,隐隐可见暗刹身影屹立不动。虽然距离很远,但她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人目光。他的目光正象是一个猎人,冷酷中是对自己向往的猎物得手后的自得和怡然。他远远地站在那里不动,芳泽能感受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昂的线条。他扬手微招,散落满地的火纹箭头化作一道道流焰归入他体中,如猎狗叼回主人得手后的猎物。芳泽唇边闪过丝笑。以为猎物已经到手了么?他的猎物究竟是什么?两人目光对上,暗刹眸子骤冷片刻,又泛上短时困惑难解。似为了确认什么,一支冷箭厉声啸来,目标直取芳泽额心。电光火石间,芳泽秀眉微蹙,本已抬起准备掐诀的手悄然垂下,银色身影一闪,叮地火光闪现,箭身被磕飞开去。风姿持弓立于芳泽身前,右手掌虎口处撕裂开一个不小伤口,大量血液滴落至满是尘土地碎瓦片上。风姿持弓徐进,暗刹也步步行逼,一冰寒一火热两股气流强势在空气中对抗,处于中间地带的芳泽备感压抑,分别看了眼两人,她早已明这二人纷争另有所图,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但看着满目仓夷的紫苑,她还是禁不住蹙眉。正盘算如何开口,月下桂影里转出个雪衣飘逸男子,一手持卷,一手负于身后,笑容薄翻浅淡如天际最远的一朵云,“两位要拼杀,好歹也看看主人家脸色。”

风姿闻言身体巨震,看明雪衣男子衣上还有结界破灭幻光闪烁,目光骤深如剑,“是你故意破了结界放出他来?”

风姿深深明白,黑衣极瘦少年虽然攻势锐利,但却并不深于奇阵幻术之道。如果不是这雪衣男子意外插手,黑衣少年决不可能如此轻易破阵。芳泽目光在表情各异的三个男子间巡回,片刻,凝在一脸悠闲状的阿汝月身上微妙一笑。暗刹根本没将另三人间诡异流动气氛看入,只牢牢盯向风姿肩上巨弓,语气沉冷至酷开口:“把卫弓给我!”

风姿看清芳泽与阿汝月无形亲近,低头变幻一番表情后,本已愤怒的眸光奇迹般平复下去,只管语带讥俏看向暗刹:“只会拼杀的蠢物!卫弓是花后留给公主的,凭你还不够资格取用。”

暗刹冷冷一笑,“够不够资格,试试再说。”

芳泽脚步细碎地往园子深处而去。后面三人脚步或重或轻跟进。她弓腰在残枝枯藤间碎步而行。前方的道路忽然开阔。她抬起头望着前方熟悉无比的建筑,唇边闪过丝凄冷笑容。粉白墙面上,雨水刻画出斑驳地痕迹。她跨过一道满月院门。与芳泽先前一路过来的荒凉冷寂相比,这个院落明显多了份人气。雨花石径旁的绿植依稀可见精心打理过的痕迹。走过小径,跨过一道汉白玉砌就地小桥。小桥下,一汪碧水清可见底,几条红色鱼儿嘻戏其间,水面似感应到什么,无风自生出几道波痕。“非要打的话,就在这里动手吧。”

她没有回身,只将目光静静凝向月下树影里的长条石案。这里曾是她自小学习幻术的地方,在木芷宫的最后几日,娘亲姚紫往昔总是一清见底的眸子变得莫测难度。她攀着姚紫柔肩,打算将娘亲眼里情绪看透。但姚紫却转眸一边,口中轻声语道:“檐下小雁,天空飞鹰,我们御儿愿作哪种?”

她眨眨灵动眸子,调皮笑语:“御儿闲时作小雁,忙时作飞鹰。”

姚紫重重一叹,“既如此,以后吾女命运定当坎坷。”

她不解,只嘟哝小嘴言道:“那就派人将坎坷荡平。”

姚紫如有所悟一笑,“对,该为御儿准备这么个人。”

往事历历在目,娘亲温柔话声防若还在耳边。芳泽回神过来眼中正映入风姿壮实后背,再回想风姿之前的古怪行径,顿时如被重锤砸中!脸上不由飞上两缕红霞。眼光一直似有若无留连芳泽身上的阿汝月淡然一笑,移身近芳泽身边,持了手中横卷轻声言道:“花主位尊,亲随当有一香君二花将三护使。眼下,花族遗传下来的至宝——卫弓正是决定香君人选和破除绝杀恶阵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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