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病房，趴着的姿势让萧念然极不舒适，她试着想翻个身，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感，刺激得她直吸气，苍白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周围没有人，卫生间有水声，她张了张嘴没说话，趴着喘气。卫生间门被推开，穆泽焕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毛巾，还在细心的试温度，抬眼看见萧念然睁着眼睛看他，他眸子里划过惊喜的光芒，快步走过去，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珠，“我的然然，你终于醒了。”

终于两个字从穆泽焕嘴里说出来，带着庆幸，足以看出他有多担心，萧念然想坐起来，穆泽焕阻止，轻声安抚着她，“然然乖，别乱动，你肩膀受伤了。”

萧念然皱了皱眉，感觉到自己被流弹擦伤的那条胳膊一阵麻木，她惊恐的抬头看穆泽焕，他告诉她是麻药还没完全退去，她更难受，没退去就这么疼，退去了她得疼死。“这、这是哪儿？！”

萧念然轻轻开合嘴唇，舌头也疼，天知道她当时用了多大力气虐待自己以保持清醒。“天武门，我们还在法国，放心，这儿很安全。”

穆泽焕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萧念然闭了闭眼，很是疲惫，“恩恩……恩恩她在哪儿？”

晕过去之前，她记得看见了一个尖尖的山头，当时意识很恍惚，她就记得涂恩恩奋力护着她，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穆泽焕抚了抚她的头发，一脸的疼爱，“恩恩她很好，跟着涂火杀敌去了。”

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下属告诉默斯城堡出了事，涂恩恩和萧念然逃走了，默斯大惊，午餐都没结束便匆匆离开，穆泽焕和涂火同一时间意识到撤退不顺利，等了三分钟没看到人回来，两人开车就往城堡去，走到一半接到消息，说人已经回去，两人才又折回来。还没进到屋里便闻到一阵恶臭，穆泽焕和涂火同时皱眉，加快脚步进屋，看到狼狈不堪的她们，一名下属扶着涂恩恩，被她粗暴生气的甩开，一名下属正把萧念然从背上放下来，穆泽焕最先看到她一后背的血，吓得呼吸骤紧，大声喊着让医生赶紧滚过来。他面色阴沉，语气着急，医生很快过来，就这么将臭气熏天的萧念然推进手术室，取弹的过程极其痛苦，即使打了麻药萧念然还是闷哼出声，穆泽焕在外面气得发抖，念着默斯的名字，满目嗜血。涂恩恩的伤不轻，但她比萧念然好很多，吵吵着非要洗完澡再包扎，平时什么都说着她的涂火却是脸色一沉，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直接拖着她进了手术室，取弹包扎一气呵成，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一切搞定后她没昏迷也没沉睡，实在受不了自己一身的臭味，涂火打了水，一点点的给她清洗。“N多年没这么狼狈过了，他大爷的默斯，看我好了不弄死他！伤了我就算了，还害得我跳臭水沟，我不轰了他的城堡我涂恩恩三个字倒过来写！”

涂恩恩恨恨的咬着牙，一副要把默斯生吞活剥的样子。涂火宠溺的点头，附和着，“好，我们过两天就去端了她的老巢。”

固然是在人家的地盘，固然势力不若人家强大，但天武门胜在火力足武器强大，这次的人员基本都是百里挑一，真打起来，他们不见得会输给默斯，更关键的是，默斯动了涂恩恩和萧念然，这无疑触了涂火和穆泽焕的逆鳞，那么他们和默斯，必然不死不休。速战速决一向是他们的行事宗旨，穆泽焕当晚就让涂火着手准备对付默斯的事情，涂恩恩闲不住，咽不下心里那口气，一定要跟着，两人今天一早就出发，从边缘开始削减默斯的羽翼，准备一次性解决。萧念然放下心来，疲惫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半夜一点多被疼醒，哼了一声，躺在她身旁的穆泽焕立即醒过来，问她哪儿不舒服，萧念然无力的看他一眼，可怜兮兮的道，“疼。”

疼也没办法，穆泽焕很想代替她承受，可做不到，他吻了吻她额头，心疼的低语，“对不起，然然，忍一忍，过两天就不疼了。”

他就不应该留下和默斯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他应该一起去救她们，代替她把这些伤都受了。萧念然鼻头一酸，不知为何突然想哭，她吸了吸鼻子，“想喝水。”

穆泽焕倒了温水，小心的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萧念然就着这个姿势喝了两口水，似乎觉得这样舒服，靠着没动，穆泽焕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低头亲了亲她脸颊，“就这么睡吧。”

实在是没有力气，萧念然不和他犟，靠着他昏昏欲睡，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夜里又醒来一次，发现穆泽焕还是那个样子，应该是保持着一个动作没动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抬头看了看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他的手借力，试图撑起来，“穆少，你睡会儿吧。”

穆泽焕小心的圈住她的身子，话语温柔却不容抗拒，“别乱动，闭眼休息。”

知道逞强不了，萧念然无奈的叹口气，此刻却没了睡意，靠着穆泽焕的胸膛回想当时的惊心动魄，现在还觉得后怕，她紧了紧穆泽焕的手，“穆少，你知道吗？我中枪的时候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也太不值了，我们经历过生死，可我连个正大光明陪在你身边的名分都没得到。”

萧念然说着轻轻笑了笑，似乎有些累，停下来喘了会儿气，往他怀里靠了靠，穆泽焕抿唇不语，暗自下了决心，“祸害遗千年，阎王爷才不会收你这种傻女人。”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萧念然轻哼一声，抱怨了一句。穆泽焕勾唇轻笑，抬手摸了摸她额头，烧已经退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