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确晚了,村里家家户户烧火做饭,炊烟袅袅,一阵阵饭香飘散在暮色之中,让这个小山村更多了几分宁静。两人一前一后往柳家走,谁也没说话,郭平几次想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柳絮抱着汤罐回头道,“我要到家了,你回去吧。”
郭平愣怔点头,“那你小心些,代我谢谢柳大娘。”
“嗯!”
柳絮抿笑点头。郭平也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柳絮一直站在那,看着郭平的身影渐渐混入暮色中看不到了,才转身回家。……郭平在家呆了两日,胳膊已经消肿,额头上的伤口也结痂了,迫不及待的回到铺子里。柳絮一直念着郭平为自己受伤的事,所以在铺子里对郭平也格外关照,无形中两人比以前更亲近了许多。新铺子要开张,装香料的荷包用的更多,苏灵韵晚上回去让张氏再招几个做荷包的人。张氏道,“村子里绣工好的基本都在了,还要找人的话就要去外村找了。”
“外村的也没关系,只要绣工好,人老实就行。”
苏灵韵道。“行,这事我来张罗!”
张氏应了声。过了两日,张氏从附近的村子里招来十人绣荷包,因为给的工钱比绣庄里多,所以一听清韵香铺招人,闲在家里的妇人都争先恐后的报名。有新人过来,苏灵韵过去看了看,由张氏监工,绣的都还不错。看完了绣活,张氏将苏灵韵拽到一旁,道,“灵韵,你二娘回来了。”
苏灵韵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李氏回来了?”
“对,不过没回你爹家,直接回了她自己娘家。她娘家是朱家庄的,和你大嫂一个村子,听说还带着苏文卉。”
“苏文卉不是在魏家?”
苏灵韵那日还在城里看到苏文卉买菜。“魏家如今落魄了,苏文卉估计吃不了苦,和李氏一起回来了。”
张氏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你二娘回娘家的时候十分狼狈,身上的银子都被刘贵给骗走了,她是一路讨饭回来的,当然也没脸再回苏家来。”
苏灵韵凉凉笑道,“李氏也有今日。”
“李氏在李家过的并不好,李家本就穷困,她爹娘跟着大嫂过日子做不了主,她又坏了名声,带着苏文卉住在娘家,处处被嫂子嫌弃。”
张氏道了一声,指着两个绣娘道,“那两人就是朱家庄的,和我没少说李氏的事。”
苏灵韵想了想,道,“今天天气不好,回朱家庄的路不好走,晚上我过来送这两个绣娘回村子。”
“你想做什么?”
张氏直觉苏灵韵要去找李氏。“去看看我那二娘!”
苏灵韵淡淡的道,眼中带着一抹清寒。傍晚的时候苏灵韵赶着牛车过来,送朱家庄的两个绣娘回家。绣娘们知道苏灵韵才是真正的雇主,朱家庄的两个妇人见她亲自送她们回家,连连道谢,有些拘谨的坐在牛车上。“苏娘子长的好看,又这样能干,十里八村的人都夸呢!”
“咱们能给苏娘子做活,也是沾了苏娘子的福气。”
……两人一上车便开始恭维讨好苏灵韵。苏灵韵赶着牛车,淡声一笑,“两位婶婶把活干好,以后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是,咱们都知道苏娘子大方!”
“为人也好,简直天仙一样。”
“对!”
苏灵韵见她们夸的过分,笑笑不语,只专心赶着牛车。到了朱家庄,将两人送回家,其中一姓王的妇人凑到苏灵韵身边道,“苏娘子其实是来看李家那位的吧,您沿着这个胡同过去,拐个弯就是李家了。”
苏灵韵点头,“多谢!”
“苏娘子太客气了,这就是俺家,有事就过来!”
“好!”
苏灵韵和那妇人道别,按着她说的方向走去。此时正是傍晚,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村里闲人少,苏灵韵赶着牛车过去,见胡同狭窄,便直接将牛车栓在一树桩了,自己走着过去。出了胡同,左边有一颗两人抱的大槐树,苏灵韵站在树下,一眼就看到了李氏。李家的院子是篱笆围成的,四间土房加两侧厢房,李氏和苏文卉正在院子里洗衣服。院子里堆着脏衣服和被褥,李氏和苏文卉搓的手通红。此时东厢房里一穿青蓝色衣衫的妇人出来,瞥了两人一眼,不快的道,“这才洗了几件,这皂粉就用了这么多,不是花钱买的啊?不是自家东西就是不心疼是吧!”
看来这妇人便是李氏娘家大嫂。李氏和苏文卉谁也没抬头应声,可见平时没少被人说闲话找事,已经习惯了忍耐。蓝衣妇人气哼哼进了东厢房,厢房的屋顶上有烟冒出来,应该是在做饭。李氏洗了一床被子,和苏文卉一起拧干,突然厢房的窗户里泼出来一盆脏水,直接泼在刚洗好的床单上,一看便知道是故意的。李氏好容易洗干净,见被妇人泼了脏水,顿时大怒,“赵菊香,你是故意的!”
蓝衣妇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哎呦,这平时就是我泼泔水的地方,谁让你们两个在这洗衣服。”
“这本来是你屋里的,你自己洗!”
李氏直接将床单扔在水盆里。蓝衣妇人拿着烧火棍出来,叉腰道,“我屋里的怎么了?你们整天在家吃白饭洗个被褥还委屈了,不想洗就赶紧滚,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的。”
此时一对老夫妇从屋里出来,老太太拍着大腿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吵起来了?”
李氏委屈的哭道,“娘,我现在是落魄了,可以前我在苏家的时候没少拿银子贴补家里,没有几百两也有几十两,你们都得讲讲良心吧。我和文卉住在家里,重活累活都是我们两个干,还要被人整日骂,你们干脆把我们娘俩逼死算了!”
苏文卉穿着一身麻布带补丁的衣服,跟在李氏身后哭哭啼啼。“你说谁没良心?”
蓝衣妇人指着李氏的脸骂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自己不知道啊?害的娘家人也跟着你受人白眼,也就是我们好心收留你,要是换了别人,一早将你们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