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楚玄扶持，多宝仙人如今修为也不过仙王巅峰而已。就连九大核心法则都尚未圆满，更遑论更进一步。他想要成为准仙帝，就算一切顺利，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相比较而言，那白眉老僧虽然只是恶灵之身，但是他生前境界太高，死后又化身魔佛，远非寻常恶灵能比。他这样的存在，就连楚玄也不敢有半点小觑。多宝仙人与之相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即便如此，多宝仙人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隐隐流露出一丝蠢蠢欲动的兴奋神情。楚玄见状微微蹙眉，如果换做一般人，他肯定不会让对方冒险。毕竟和白眉老僧这样的得道高僧论佛辩经，无异于以己之短去攻彼之长，赢的概率实在太低。一旦失败，被那白眉老僧度化，百分之百会完全丧失自我。到那个时候，即便他再出手，也会为时已晚。性命双修，性在前命在后，“性”反而更加重要。心灵的沦陷，远比肉身崩溃更加可怕。不过多宝仙人……楚玄心头一动，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止住，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天运子当初的留言。所谓栽培，当然不仅仅只是无脑给资源，更重要的是给对方成长的机会。多宝仙人似乎明白楚玄担忧，当即再次拜倒：“还请大人让我一试，绝不会让大人失望！”

“你真想好了？”

楚玄看着他。多宝仙人神色坚定点了点头。“好！”

看他心意已决，楚玄也没有再啰嗦，当即看向白眉老僧问道：“我这位朋友，想代替我与大师交流一番，不知大师可愿给他一个机会？”

“自无不可！”

白眉老僧含笑点头。不知道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于传佛布道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他对此似乎来者不拒。多宝仙人见状整了整衣袍，然后便一步步走上前去。片刻之后，他就来到白眉老僧的身前不远处，然后席地而坐。“能行吗？”

苏浅浅扭头看向楚玄，忍不住开口问道。她自然知道，多宝仙人乃是太极宫传人。按照出身来说，属于正儿八经的道门修士。与一位佛门高僧论佛辩经，无论怎么看，胜算都是微乎其微。“我也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楚玄摇了摇头。他心中虽然有些猜测，但终究只是猜测而已，具体情况如何，他也说不清楚。而这个时候，多宝仙人和白眉老僧之间的辩论，也已经正式开始。“从施主的神情来看，似乎对此颇为期待？”

白眉老僧率先开口。他神情温和，毫无攻击性，犹如一位和蔼慈祥的长者。多宝仙人一脸平静摇头：“一悲一喜一枯荣，所有相皆是虚妄。”

白眉老僧神色不变，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笑意：“看来施主慧根深种，不知施主修的是哪本真经？”

多宝仙人再次摇头：“所谓真经，不过是为了寂空涅槃，可悟不可修！”

“不修如何成佛？”

“修为成佛，在于求，悟为明性，在于知，修行以行制性，悟道以性施行，觉者由心生律，修者以律制心。有信无证者虽不落恶果，却住因住果，住念住心，如是生灭，不得涅槃。”

多宝仙人舌灿莲花，字字珠玑。一开始还略有紧张，但是越到后面越发从容。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无上真言，能够斩灭一切外魔，消除一切业力。白眉老僧正襟危坐，脸上表情也很快变得郑重起来。看向多宝仙人的眼神也隐隐变得大不相同。“若是不为成佛，那何谓佛教？”

“佛乃觉性，非是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槃……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若佛有量，即非阿弥陀佛！”

“我不同意施主的看法，在贫僧看来，一悲一喜一枯荣，皆是姻缘注定！”

直到此时此刻，白眉老僧才终于开始“进攻”。多宝仙人不急不躁回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两人你来我往，辩论如潮。一言一语都是高深莫测的佛门歇语，隐含无穷深意。声如洪钟大吕，种种异象接连显化。更有无尽佛光闪耀。不过让楚玄和苏浅浅两人震惊的是，不仅那白眉老僧周身佛光浓郁，多宝仙人身上所弥漫的佛光居然丝毫不在白眉老僧之下。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点难以置信。白眉老僧乃是得道高僧，钻研佛经无数载岁月，有这样的佛光笼罩很正常。但是多宝仙人，明明一位道门修士，身上却出现这样的浓郁佛光，实在是有点不太正常。“他难道是天生佛子？”

苏浅浅失声惊叹。楚玄摇了摇头，隐隐感觉事情并非那么简单。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辩论也越发激烈，不亚于唇枪舌剑。每一字都蕴含着莫大神威。同时也隐藏着致命危险。一直过了许久，白眉老僧沉声开口，一字一顿问道：“敢问施主，何为佛？”

“一切众生本来是佛，你是佛，我是佛，他亦是佛！”

“佛就是我！”

“我就是佛！”

三句话，三个回答。看似一个意思。但实际上每一句话所代表的意义都截然不同。在白眉老僧听来，更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蓦地！多宝仙人背后陡然浮现出一尊金色大佛，宝相庄严之中透露着无尽佛意。祂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曰：“天上天下，唯吾独尊。”

与此同时，多宝仙人拈花一笑。然后双手合十，身上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庄严起来。周围的梵文佛光都纷纷涌入他的身体。玄妙禅意和佛理仿佛都在他一念之间完全悟通。白眉老僧见状顿时如遭雷劈，浑身颤栗看着多宝仙人。楚玄和苏浅浅同样目瞪口呆，看着这突然间的变化，两人眼中都流露出难掩的惊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