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是沐锦的心不再是像前几天般悬着的了,脸上的微笑渐渐恢复了从前的明朗,眼神也不再黯淡无光。夏尔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一个,眼看着小姐又恢复了往昔般,也肯吃东西,她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沐锦走到何忠勉常常呆着的书房,推门而入,已是许久没有进去过,一股尘哀扑面而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皱眉看向四周。这个书房爹爹从不让下人进来,都是自己亲自整理的,如今爹爹一走,自然是没有人来打理的。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爹爹常站着的地方朝窗外望去,她这才发现这里望去正好是她常在的凉亭。心里一股异样的感觉缓缓升起,让她忍不住一个哆嗦。走至桌案前,清一色的书籍笔记,爹爹是极爱看书的,上面圈圈点点的画满了整页。沐锦微笑着着手整理上面还未来得及收起的书本,很快爹爹便可以回来,这让她异常的兴奋。安泽那样说必然是有非常大的把握,或许一切都只是个误会罢了,或许是有人想陷害爹爹,沐锦怎么都不会相信,那样的事情出自自己的爹爹之手。然原本流畅的动作忽的停顿下来,被放在桌案最深处的医书里面缓缓飘落出一张已然翻黄的字条,字迹已经模糊,想来该是有好些年了,可那上面隐约的字迹还是让沐锦分辨了出来。辅佐安庆,阻安泽。沐锦当然知道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她一个踉跄的跌坐在红木椅上。怪不得,爹爹对安泽的态度那样冷淡,而安泽在朝堂又那样三番五次的对付爹爹,原来,这一切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决定了的,爹爹和安泽,终将成为敌人。而她却是那般无知的,在找安泽帮助自己。辅佐安庆,怕是要辅佐他登基为帝吧,沐锦虽然不谙朝廷里的事情,但这些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元帝虽然册封安庆为太子,然整个宫中都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其实是安泽,那个从小就遗世独立的孤傲男子。沐锦走出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小心的关上了房门,对着天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原本因为爹爹即将回来而放晴的心,如今又慢慢的晦涩起来。她想安泽好好的,她不想看到那个飘逸骄傲的男子被人打倒,那应该是个站在最高处俯视他人的男子。她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痴傻,纵然只有安泽一人,也足以叫许多人吃尽苦头,她这是胡乱担心什么呢。“你终于出来了。”
好听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沐锦讯声望去,幽暗的长廊深处,一身玄衣的安庆,正直直注视着自己。沐锦朝他微微一笑,隐藏起心里的异样,开口说道:“你来了。”
“在你房中等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你的人影,夏尔说你来了书房,便走来看看。”
安庆勉强的扯开嘴唇笑道。他原是不想来的,沐锦那日跟着安泽离开后他便想着定要让沐锦主动来找自己,然而他还是克制不住的跑了过来,只是想来看看,她好不好。“一时想念爹爹,便忘了时辰。”
沐锦轻描淡写的说道,走到屋檐下面眺望天空,满天的乌云,怕是要下雨了呢。“太子殿下同我爹爹的交情如何。”
沐锦忽然转头看向安庆,嬉笑着说道。安庆眉心一敛,以为沐锦是在责怪自己不出手相助,苦笑数声。“沐锦你可知道,何丞相自从被父皇召进宫中,一直在御书房不曾露面,我连父皇的面都见不到,怎向父皇求情。”
可是安泽却可以。沐锦在心中微微的讽刺道。对她再好又有何用,怕是也别有目的罢了。沐锦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怪你,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你的难处,我怎会不知。”
她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发丝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如若没有其他事情,沐锦便去歇息了,累了这么些天,沐锦真的乏了。”
寂静的书房前,安庆可以听到花草中稀碎的响声,伴随着风声轻轻回荡在他的耳畔。他默然的点了点头,看着沐锦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想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而后终是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无力的垂落下去。他是不是已经错过了些什么呢,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手拉她一把的不是他而是安泽。心隐隐的疼痛起来,他终于无力的靠在廊杆上,闭眼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