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鸿问杨建国:“那个面生的女人,就是妇联主任了吧?”
“应该是,”杨建国回道,“我听说是上边调过来的新主任,姓胡,我去镇政府找罗书记的时候见过她两次,每次她都在做义务教育和生育政策的宣传。”
杨徽听见了几个新词语,捕捉住一个,上前去问杨建国:“阿爷,什么是妇联?”
她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杨建国跟她解释说,妇联就是一个专门为妇女和儿童做事的地方。杨徽又问:“阿徽是儿童,阿徽以后有事能去妇联找人帮忙吗?”
杨建国笑起来,慢声细语地跟她解释了一些,告诉她不是什么事都要去找的,除非遇到了真的不能解决的事情。 杨徽“哦”了一声,转头去找和墨一同去挂蚊帐。前几天杨建国到南溪镇上买了新蚊帐回来,准备给孩子们挂上。从前驱蚊的手段有限,冬季天寒没有蚊虫,夏夜蚊虫肆虐之时,他们便烧草、扇蒲扇赶蚊子、打蚊子,孩子们的肌肤娇嫩,手上、腿上经常被蚊子咬出许多包。 后来镇里来人宣传,让大家注意环境卫生,注意防虫防蚊,蚊虫叮咬可能传播疾病,鼓励大家去买蚊帐,镇上买卖蚊帐的商户也多了起来,挂蚊帐才逐渐成了流行。 和鸿想去帮忙,杨徽把帐子抱在怀里说:“不用阿叔帮,我和哥哥会挂的呐,今天美琳姐教我们了。”
王美琳夫家生活情况好一些,比三平坝的村民早些用上蚊帐这种东西,王美琳回娘家的时候,便带回来一床蚊帐,先给自个儿父母挂上了。 和鸿便不管他们了,转头朝杨建国笑笑说:“家里两个孩子真是爱问问题,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多问题的。”
杨建国倒是很高兴孩子们充满好奇,也高兴他们乐于寻找答案,与和鸿说道:“这有时候嘛,就是怕他们想得多,但有时候,又怕他们想得少。”
和鸿想,想得多还是想得少,成人尚且不能掌握分寸,何况孩子呢? 夜晚的山野星斗漫天,清澈流水叮叮咚咚的,河畔荧火点点,那些尾巴上点了荧灯的小昆虫,从草丛间星星点点地飞起,天上流银河,地上舞荧火。 和墨带着杨徽钻到界河旁的草丛里,小心翼翼抓了一只萤火虫在手心里,悄声在杨徽耳畔低语:“老师说很多地方都没有萤火虫了,在很干净的水边才能找到它们。”
杨徽道:“可是我们这里每年都有萤火虫呐。”
“嗯,所以我们不能吓跑它们。”
和墨说道。 杨徽点头,指着和墨手里的萤火虫说:“那我们把它放了吧。”
“不要紧,我们明天天亮就把它放了,我们不伤害它们。”
和墨向杨徽保证,隔天一定让萤火虫好好地飞走。 两个孩子一路跑回屋里,便窜上了床,杨徽小声说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把蚊帐关上。”
杨徽把蚊帐的口子合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和墨紧合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