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夏暖在她面前提起韩晟轩这个人，遥远到不是他们可以触碰到的人，那时候的夏暖脸上偶尔还会有温柔的笑，开怀，任性，“我想我是真的在乎韩晟轩了。”

“韩晟轩？”

她略微皱眉的看着夏暖，嘴里嚼着泡泡糖，很无所谓的笑出声，在这样的年纪，讨论这样的事情，无疑就是最幼稚的事情，只是夏暖不懂的事情，萌萌早就在世态炎凉中体会。“对。”

夏暖不擅长对别人诉说多么感伤的故事，也不愿意诉说自己的心事，可是这是第一次，男生在高大的梧桐树下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蓝白格子衬衫上能闻见特有的香皂味，他说，“夏暖，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是韩晟轩第一次明目张胆的告白，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那个名叫肖鹿的男人在夜色下对着女生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他分明感觉血液凝固起来。喜欢这个词是多么的容易，可是要做到真正的喜欢却没有那么容易，萌萌此时染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若无其事的抓住她的脸，很干净的一张脸，没有任何的杂质，同样也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普通到不足以让人感觉到威胁：“你凭什么认为韩晟轩是真的喜欢你？”

说罢她转过身靠在栏杆上，生锈的栏杆看起来破败不堪，萌萌无所谓的靠在上面，就算穿着洛城最有名的学校的校服，她也没有丝毫的开心，反正不是用自己的能力换回来的，脏不脏有什么关系。“我能感觉到。”

夏暖坚定的看着她，萌萌嘲弄的声音愈加明显，都说恋爱中的女生智商为零，那估计夏暖的智商已经为负，她可能忘记了，她是韩家的养女，韩晟轩名义上的妹妹。“我告诉你夏暖，你信不信有一天韩晟轩会伤的你体无完肤。”

“你没事儿吧？”

赵阳只当是刚才的话刺激到萌萌了，不禁有些后悔，萌萌只不过是担心夏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埋怨她？“对不起，萌萌刚才我……”“别说了。”

萌萌叹叹气，然后再次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无意识的叫出韩晟轩的名字，她只怕早就忘记了陈年往事，那些回忆就像是埋藏在最深处的东西，足够长远到让她忘记，“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韩晟轩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

“夏暖跟韩晟轩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阳本就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只是别人的事情他本就没有关心的喜好，如今在医院，夏暖心心念念的都是韩晟轩，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看夏暖的样子也是个知性女性，如果真的喜欢韩晟轩，为什么当初没有说出来，再者，韩家人为什么对夏暖的态度那么奇怪，尤其是刘慧云。“她是韩晟轩的妹妹。”

萌萌冷笑着转身出去，待出了外面关好门，如今外头的天气越来越冷，医院里的长椅上坐满了人，萌萌本也没有坐下来的心思，春秋是感冒的高发区，赵阳扶住她，待看到女人的眼神笑笑，“我在外面给你登了房间，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看着。”

“不用了。”

萌萌摇摇头，她这会儿就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告诉赵阳过去发生的种种，不为别的，就只为能有个倾诉的人，她就想说话，倾吐内心的想法，“赵阳，我不知道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可是我知道夏暖在遇见韩晟轩之前她的人生无疑是灰暗的。”

“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活着不容易。”

萌萌笑笑，眼睛看了眼楼道，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面，连同来往的护士大夫都是白色的外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这种压抑的地方，却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你总以为我是最可怜的，可你知不知道夏暖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是怎么熬下来的吗？”

“萌萌……”女人的声音几近沙哑的可怜，听起来很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从没有觉得谁可怜，只是遇到你，就是遇到了对的人，仅此而已。”

“呵……”仿佛是嘲弄的声音，萌萌的眼神看向别处，外头的阳光很好，她走过去站在窗户旁边，眯着眼看向外面的世界，“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抓住你的裤腿，或者说我哀求你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世上没有如果，你没必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假设。”

赵阳猜的出来，萌萌不过是想要告诉他夏暖有多可怜，可是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就比如他，再风光无限的人也有他难以诉说的痛。“那如果我告诉你，夏暖的母亲曾经跟韩晟轩的父亲是情人关系，致使她后来成了去韩家的唯一原因，更重要的是刘慧云不待见她的唯一原因，你还会不会这样说？”

萌萌的眼里是无法诉说的悲伤，逆流成河，他曾用过很多种方式，让她的眼里不再有悲伤，可是不管怎么变，她就跟夏暖一样，眼里总会有深深的哀伤，不会因为谁的到来而有任何的改变，或许这就是她怎么样也要护着夏暖的原因吧。“你……”赵阳的瞳孔里有些不可置信，两个人的聊天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萌萌说要跟他讲夏暖跟韩家人的关系。“韩晟轩是夏暖今生无法言喻的痛。”

萌萌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不同，女人苍白的嘴唇抖了抖，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窗户旁边的两人身上，大号的病号服愈发的衬托她更加瘦弱，大波浪卷的栗棕色头发胡乱的在后面披散着，眼里有不可置信的成分。为什么？为什么萌萌会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夏暖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更不相信这世上会跟萌萌有什么巧合，那么他们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那天，夏暖清楚的记得，从篮球场砸过来的篮球，不偏不倚直冲着她的方向过来，躲，已经是没有希望，夏暖偏过头，只想着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受伤也比脸受伤要好一点。只是她偏过头，身上的痛感迟迟没有感觉，她睁眼然后就看到萌萌似笑非笑的脸，一张娃娃脸配上可爱的发型，就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女生，手里拿着篮球，手指熟练的转动篮球。“你这女生还真是奇怪得很。”

萌萌笑笑，随手将手里的篮球扔过去，看热闹的人很多，只是没想到会用这样的方式结尾，毕竟那篮球是韩晟轩扔过来的，而韩晟轩本人从来就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要么喜欢，要么讨厌，很明朗，而所有的人都知道夏暖是韩家领养的女生，喜欢应该不会，那剩下的就应该是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