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寒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肖志山头也没抬，喝着茶说道，“你听到了吧？我早就说过，就算我亲自来劝说，也不一定有用。”

厉庭寒道：“虽然没有惊喜，但也没有坏处，最少我知道了杨教授很在意你们的师妹。”

肖志山点头，“是啊……”他也没想到，杨无忌会对蔓生用情这么深……晚饭过后，厉霆寒拿着一瓶竹叶青与两只小酒杯，在杨家的楼顶找到了晒月亮的杨无忌。杨无忌侧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如果你是也是为了劝说我而来，我劝你，省省口水。”

厉霆寒淡淡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酒瓶酒杯，“听肖老说您年轻的时候就很爱好这一口，所以带了瓶过来，给您解解馋。”

酒瓶是最古老原始的那种陶罐，罐口还有干涸的泥封。杨无忌浑浊的眼睛一亮，又迅速暗了下去。他瞥开头，嘴唇无意识的砸吧了下，下巴上的白胡子都跟着抖了抖，冷冰冰的说：“戒了。”

厉霆寒并不因为他的难以勾通而退缩。他找了个地方，挨着杨无忌席地而坐，两只小角杯就被放在两人中间。陶罐在泥土里埋了不知多少年，沁凉的罐子即便被起出已经许久，依然还带着泥土气息。厉霆寒握拳，以指关节轻轻的敲了几下罐子口的泥封。已经干涸的泥封立开裂破碎，一块块的掉落在地上。封口的罐塞被拔了出来，一股醇香诱人的酒液清香便在夜色在弥散开来。杨无忌的鼻头动了动，久违的味道随着空气钻进他的五脏六腑，口水情不自禁的往嘴里涌。厉霆寒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看杨无忌，弄干净罐子，拿起酒杯，动作优雅娴熟的往两只小角杯里倒酒。杨无忌吞了吞口水，看了眼倒满酒的两只小杯子，兀自嘴硬道：“我说过我戒了，你往我面前放什么放！”

厉霆寒说：“这酒，我是从一位收藏家手里高价求来得，埋在土里，已经有三十几年了，算起来，应该就是您老出国那几年的酒了。咱们国家的好酒，不一定非要用来喝，其实闻也是一种艺术。”

艺术你MB！这个小浑蛋，比慕流年那浑小子邪恶多了。杨无忌受不了这种戒掉几十年后，剧烈重返的诱惑，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你就慢慢欣赏你的艺术吧，老子要回房睡觉了。”

他拾步要走。厉霆寒坐着没动，“杨教授，你想不想通过安柠的病情，了解到您师妹张蔓生的研究方向？”

杨无忌脚步一顿，“你想说什么？”

厉霆寒说：“为了安柠的病情，我全世界到处跑，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其中就有基因编辑这么件事。”

杨无忌冷笑，“全世界在做基因编辑研究的科学家不知凡几，你那女人，跟我师妹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妻子基因有可能被人改过，而她的原本基因，甚至已经被置入另一个人的身上，你有没有兴趣留下来？”

杨无忌的眸光闪烁了下，“基因编辑？”

厉霆寒没有错过杨无忌眸光的变化，勾唇淡淡一笑，朝他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杨无忌哼了一声，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迫不及待的端起厉霆寒倒的美酒悠悠地品了起来，“……的确是好酒。”

厉霆寒给他续酒，不急不缓的说起了安柠的病情，“我妻子脑袋里被人为的置入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我怀疑，那个东西有可能就是与她的基因被改有关，或者是她基因被置入另一个人身上有关。因为仪器无法探测那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我们现在所有的结果都只是推测。”

杨无忌品酒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霜白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基因编辑，一说出来，好像所有的人都能懂，就是把基因中某些部分取出重新编辑一下。然而，这只是一个概括，想要研究，你就必须得有一个彻底的方向。在科学研究上，差之微毫，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但如果现在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哪怕是有一分的可能性，也值得他去探究探究啊。杨无忌把酒杯往地上一放，“什么时候手术？”

厉霆寒不敢置信的愣了一瞬，“就差您点头了，你同意了，准备工作完成就能随时手术。”

杨无忌高傲的点了点头，“你们安排好了再来告诉我。”

哪怕是喜形不露于色的厉霆寒也再难绷住，兴奋道：“好。”

杨无忌喝高了，厉霆寒和慕流年一人扶一边，亲自把他送回房间。才出来，便看到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了客厅，目光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老爷子答应了吗？”

林薇迫不及待的问。她与慕流年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被折腾得也是最惨的，早就想解脱了。厉霆寒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安柠身上。他上前，握住安柠的手，淡淡的“嗯”了声。客厅里一时寂静，过了两秒，突然暴发出兴奋的尖叫。“啊，太好了。”

林薇跳了起来，直接扑进慕流年怀里，抱着他高兴的尖叫。慕流年也高兴，终于能解脱了。他忘形大笑，抱着林薇在客厅里疯狂的旋转了好几圈。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集中在两人身上。两人停下，才察觉到不对，像触电般，飞快推开了彼此。慕流年清咳一声侧过了身，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林薇。林薇一张小脸也涨得通红，生硬的转移着话题，“那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安柠，你听到了吗，你眼睛马上就可以看见了。”

安柠嘴角的笑意也是压都压不住，失明这段日子，太煎熬了，终于就快结束了吗？“嗯。听到了。”

她轻轻的说，握住厉霆寒的手，兴奋得生出了汗意。厉霆寒紧了紧她的手，将她揽进臂弯，“今天太晚了，大家都早些休息。”

顿了顿，他目光一转，看向肖志山，“肖老，后面就要辛苦您了。”

肖志山也很欣慰，杨无忌能答应手术，对当年那个赌约，肯定是放下了。这样也好，能看着他走出那段过去，比自己在医术上有所精进还要让人开心。“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份。”

厉霆寒也不再跟他客气，“那我们明天再商量后续事宜。”

“好。”

肖志山点头。商量妥当，一行人纷纷散去，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