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庞俊,心底狠狠漏跳一拍。太吓人咧!楚嬴薄唇勾起一丝莫名笑意,将他打量一遍,跳下马缓缓拾阶而上:“奇怪了,这里是本宫的家,难道还不许本宫回来了?”
他垂下眼帘,视线挪到庞俊踏入门槛的那只脚上,道:“倒是有些人,竟敢私闯本宫的宅院,这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吗?”
“没,没有的事,这只是意外……意外,呵呵。”
庞俊赶紧将那只脚收回来,也不敢再推门了,无处安放的双手显得无所适从。“没有就好。”
楚嬴视线继续移动到他脚下,忽然面色一冷,装作不认识地道,“这半块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望着庞俊,目光犀利:“当着本宫的面,往本宫家门口扔垃圾,你是在表达对本宫的不满吗?”
“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殿下你相信我,这不是垃圾,这是烧饼,是食物……”庞俊连连摆手,为了证明,他一咬牙,竟将那半块满是灰尘的饼捡起来。只见他撕下一块丢进嘴里,刚嚼没几口就变了脸色,忙又弯腰连呸数声,企图将嘴里的灰尘吐出。卧槽,这话家伙还真是个狼灭……眼看对方这样,楚嬴一时竟无言以对。就在这时,庞俊在吐了几口后,似乎清醒了不少。擦干净嘴巴,起身疑惑地看着楚嬴,挠着头道:“不对啊,我记得我找来这里,好像不是为了干这些的?”
他忽然身体一震,恍悟道:“是了,殿下,我们之前不是定了十日之期吗。”
说起这个,他似乎一下有了底气,将半块脏饼丢到一边,对嬴扯着嘴角笑:“正好,今天十日之期已到,请问殿下,你承诺兑现的银子呢?”
“银子在后面……”楚嬴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庞俊嗤笑打断:“殿下是想出尔反尔吗?”
楚嬴有些错愕:“本宫怎么就出尔反尔了?”
“难道不是吗?”
庞俊反问道:“明明说好了十日之期,殿下却还想往后面拖,这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难道,殿下为了四万五千两银子,连自己的信誉都不在乎了吗?”
“你错了,本宫说的是那个后面……”“哪个后面都不行,自古君无戏言,既然殿下输了,还请依照约定,取消这次的矿洞交易。”
庞俊一口气说出这番话,心里舒服多了,觉得自己真是老天保佑。一桩亏大本的买卖,竟在最后时刻刹住了车。这真不能怪自己,谁叫你大皇子殿下自己不给力?便是打官司闹上布政司的衙门,横竖也是自己占着理。“我说你是不是蠢?”
楚嬴被他一再打断,揉了揉眉心,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庞俊心头一跳,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怎么,殿下这是……恼羞成怒了?”
“本宫是怒了,怒自己居然和一个白痴废话半天,简直浪费时间。”
楚嬴深吸口气,回头向将广场堵了大半的炎煌卫挥挥手,吩咐道:“都往边上让让。”
众人依言两边分开,下一刻,露出被他们挡住的几辆平板车。每辆车上都放着好几口大箱子,被手指粗的麻绳牢牢捆着,码得整整齐齐。“看清楚了,本宫说了,是这个后面,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后面。”
楚嬴指着车上的木头箱子,道:“喏,箱子里就是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四万五千两,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数。”
“这……这……”庞俊犹如被雷劈中,身体晃了晃,嘴里泛起阵阵苦涩。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神情有些呆滞地道:“就……就没有银票吗?”
“能凑齐就不错了,难道本宫还要跑一趟省城,特地去给你兑银票?”
这么大的数额,也只有燕都大商会的钱庄,才有资格开据银票。楚嬴当然不可能为这个去浪费时间。要知道,为了赶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楚嬴昨天连收获都没怎么清点。在凑齐四万五千两后,他就立刻带人装车往回赶。整整近百里的路程,紧赶慢赶,昼夜不休,总算在今天早上顺利返回顺城。为此,楚嬴一晚上没合眼,此刻困意已经开始渐渐袭来。听了他的回复,庞俊稍微回过神来,脸上的苦涩却没减少分毫:“这么多箱子,如果没有银票,那得清点到什么时候?”
“而且,我就一个人,也没法安全地运回去啊,殿下,你能不能……”“不能。”
楚嬴一边打着哈欠往里走,一边朝后面摆手:“反正银子本宫付了,交易完成,至于剩下的,哈……那是你的事,与本宫无关……本宫困了,得进屋先补一觉。”
楚嬴一走,庞静顿时愁上眉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只胳膊忽然搭在他肩上。只见崔肇十分自来熟地凑到庞俊耳畔,呵呵笑道:“庞公子,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发愁。”
“别的人在下不敢说,但我家殿下,绝不可能会昧你一分一厘。要不,他也不会连夜也要赶回来。”
崔肇在对方肩上拍了一把,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相信我,殿下他,对信誉可重视了。”
庞俊心中稍宽,感激地笑道:“多谢兄弟开导,果然哪里都有好人啊,只可惜,就算银子足够,找人运回去也是难事……”“这有何难,找我们啊!”
崔肇瞧准机会,用力一拍胸脯:“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们可以帮你将银子运回去。”
还有这好事?……庞俊大喜过望,咧开嘴正要表示感谢,只听崔肇继续道:“一万两的押运费是一百两,如此累加,走水路可便宜一成,走陆路的话比较危险,要贵一成,若是遇袭受伤,汤药费也不能少……怎么样,你选哪个?”
“……”庞俊嘴角抽抽,整个人欲哭无泪。自己已经在矿洞交易上被狠宰一刀,如今,算上运费还要亏一大笔。这特么,套路也太深了吧?不带这么坑人的啊!